张权勃然大怒,也不顾当着白云子的面,跳起来指着他道。
“这猢狲小子耍得我俩好惨,仙长,您可千万管教好这滑头小儿!瞧他敢在老祖像横卧,定是个逾矩无礼之辈,若不加管束,今后岂不是败坏了换月宫名声!”
赵岭也气得七窍冒火,帮腔道:“一介封炉小童,怎地如此僭越?报上名来,要我替你们师长好好教训一回。”说罢便仍将铁剑抓在手上,作咄咄逼人状。
见他二人暴跳如雷,丑态尽出,少年只是用衣袂搓了搓眼角,把脑袋重新挨在胳膊肘上,怠倦道:“我的名字?”
他打着呵欠,口齿不清道,“迷阵子。”
赵岭张权对视一眼,觉得不曾听过这名儿,心中大喜,愈发料定他是个无名小辈,如今来狐假虎威,要耍他们一场。
赵岭嘲弄道:“白云子仙长是你师尊?怎地教出你这般没精打采的徒弟来?”
白云子又是一番大笑,他捋着长须,从石级上缓缓而下,如履云端,却不见他脚步翻动,仿佛真如天人下凡。他步至藤床前,教两人心头震动,赶忙再拜了几拜。
谁料老道人望着那少年,忽而屈膝一跪,恭敬道:“晚生白云子,参见师祖。”
赵岭摸摸下巴,他觉得自己的下巴有些酸,险些要掉下来。张权的脊梁骨忽地抻直了,像磐石般稳稳跪着。
少年迷瞪地摇头晃脑,懒洋洋道,“起来。”
白云子果真恭顺地起身,侍立一旁。他望着那少年,先前那副从容之态倏地收去了,甚而有些诚惶诚恐。
“白云子。”
听那少年唤声,老道士不敢怠慢,忙道:“晚生在。”
少年道:“将瓷銚、茶鼎拿上,沏些茶来。罐里还有些白毫,用了便是。我方才尽是在打盹儿,又不愿起身,冷落了他们。”
他一通颐指气使,听来甚是自负,白云子却毕恭毕敬,不敢有违。赵岭张权二人大气也不敢出一口,生生将脸庞憋得酱紫。此时但听白云子道:“师祖,此二人对您甚是轻慢,又擅闯换月宫,不知您有何发落?”
两人顿时手脚冰凉,胆战魂惊,眼珠子险些要从眼窝里蹦出来。瞧他们栗栗危惧,那少年一裹鹤氅,在藤床上翻了个面,悠然道。“唉,这事儿想来太费神,要他们喝口茶便回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