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门千余名子弟默然地望着冰池中的小舟,有人已踏上结冰的岸缘,端着剑向他们缓缓围来。
“我要见他。”
玉求瑕平静地道。
这四个字,他足足记了七年。每个字都带着数不尽、道不明的血与痛,泪与悲。即便玉白刀法摧人心智,即便光阴荏苒,暮去朝来,这四个字从始至终铭刻在心底,永不磨泯。
一丝惊愕在盲女面上掠过,这话她已听玉求瑕念叨了千余个日夜。
她脸上虽笑,心中却微愠,道:“七年了,你还记挂着此言此事?你没有别的话么,只会说‘我要见他’一句?”
玉求瑕认真道:“有。”
他望着玉斜,郑重其事道:“我要救他。不仅要见他,还要救他!”
话音方落,他把气力贯在骨脉里,挨着竹夹板拼尽全力支持起身子,忽而大声道:“在下要救他!不错,在下是天山门最驽钝、最痴顽、最愚蠢不过的人!”
一边呼喝着,玉求瑕一边咬下袖口上的一块儿帛布,草草系在面上。他朝着四野八方的天山门子弟喊道。
“听好啦,各位听好啦!在下是天山门最蠢的一任门主,凡事认准了就要去做。今儿在下就要出了这山门,不顾死活,谁爱来拦就拦罢!”
喊声回荡在雾锁烟迷的冰池上,于刹那间将微茫雪雾涤荡一空。弟子们忽地停了步子,似是因莫大的惊愕而动弹不得。
这话荒谬非常。料是见惯了门主怪诞不经的行径的弟子们也不由得张目结舌。玉求瑕对上的是天山门的镇门之法,合千人之力的天山剑阵,但这人此时骨脉支离破碎,站稳都难。
玉斜微蹙柳眉,“…谬妄至极。”
顷刻间,人影将冰池围得水泄不通,縠边素袍在坼骨寒风里像层叠飘飞的云片,众人一手捏诀,一手持剑,默运神元,玉|珠垂落,在虚白的日光里鳞鳞通明。
玉求瑕立在舠首,温和地大放厥词。“诸位师弟妹,畏缩什么,尽管来罢。”
白影在凝结的冰池上掠动,仿若飘扬纷零的雪点,不一时便布成玄妙弧阵,六百余人围在外周,两百人聚拢阵内,众人捻诀踏罡,虚实正反,天然浑成,正是八卦两仪分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