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阵经过千锤百炼,浑然一体,可称得无懈可击。玉求瑕挟着玉乙未跳到屋棚顶上,可下一刻密不透风的剑光便猝然而至,将红松船板绞成齑粉,削出片片麻絮。
各弟子正要乘机追击,忽听玉求瑕笑道:“各位师弟妹,你们下盘不稳,可好生注意些。”
众人正奇他话中含义,忽觉脚下传来纹裂声。冰面豁了几个口,瞬时将数人吞入寒冻池水中!原来玉求瑕自方才起便一直引众人踩践冰层最薄脆之处,引得冰面崩裂,各人再无处落脚。
池底是剑冢,皆是顽铁金戈,落水几与毙命无异。
门生们手忙脚乱,道:“趴下!不能让冰面再裂了!”“池里有人,帮忙搭把手,全捞起来!”一时剑阵如散沙般溃乱,人人似无头蝇虫般胡转。
玉斜蹙眉道:“余下的人重整态势,不可自乱!”
她掐指略算,若是人仍留得阳数之倍,剑阵倒还能再起,可玉求瑕这般诡计多端,怕是再摆剑阵的当口,其人已溜出山门十里之外。
忽而听得凌空一声高喝:“偷鸟贼,俺来会会!”
话音落毕,只见一个硕大无朋的身躯訇然而至,一身肥膘水似的晃动,细眯眼怒张,老鼠须摇动,正是南赤长老。
说来也怪,玉南赤膘肥体壮,落在冰面上却如细腿鹭鸶般轻盈,点着碎冰降在玉求瑕面前。他见了躲在玉乙未身后那人,便气不打一处来,“好哇,玉求瑕!”
玉求瑕微笑:“别来无恙,长老。”他想了想,补上一句,“在下想你的鸟儿,可想得紧。”
且不论这话是否有粗鄙之嫌,玉南赤脸红脖子粗:“你记挂作甚?你吃了俺房里九十二只鸟,还嫌不够?”
每回去他丹庐里转悠,玉求瑕总会顺手从笼里掏几只鸟儿,去殿旁支了柴火烤着吃了,可没把嗜鸟如命的南赤长老气了个半死。玉求瑕烤了他九十二只鸟,与要他九十二条命无异。
玉求瑕抓着玉乙未闪身避过一剑,嘻嘻笑道:“少自然是不少,多也不算得太多。权当清汤寡水后的加餐,塞塞牙缝。”
玉南赤勃然大怒:“——你这崽子牙缝可真够大!”
南赤长老解了背扇,取出一只长流壶,铜嘴足有三尺,盖上龙纹漫着锃黄明光。天山门中人是使剑的,玉南赤却取茶事中“以壶为剑”一意,又集峨嵋、锦城、绸都之流,融汇天山门太极剑之道,自创一套“铜壶剑法”。
此时只见他握着壶把,右脚实实一踏,左腿上提,先来了记金鸡劈剑。玉求瑕两腿一蹦,躲过剑尖,轻巧地踩在剑脊上。可谁知那长壶嘴竟微微一颤,涌出一股雪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