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似乎闪出花白的光点,他觉得周身好像缚满沉重铁索,拖着他往昏黯的海里坠落。他想推开王小元,但手脚软得像棉花,只轻轻一沾便疲乏地垂下。
王小元此时却问:“少爷,你有闻到花香么?”
“花香?”金乌只觉莫名其妙,且困乏之极,只想阖眼睡去。但迷糊中有人贴了上来,胸膛有如烧炽的铁,心跳如激荡海潮。
汗珠自王小元颊侧淌下,方才偃旗息鼓的火热死灰复燃,再度猛烈攀升。这回更似残食猛兽,咬噬神智,几乎要将整个人吞入焰海之中。他齿间泄出几丝微弱呻|吟,僵直的手脚却止不住打颤。
头顶仿佛遭了雷轰电掣,王小元猝然想起去醉春园的那个日子。红霜在香斗边拨着灰,微笑着与他说助情香遇花香则更烈。那香粉的余韵还残留在身子里,颜九变又要他去侍弄庭中花儿,因此发作得更为剧烈。
助情香与花香,再添上那满桶的牵肠草水,似有狂烈火浪吞噬全身。
此时金乌总算打起一二分精神,睁开眼来看王小元,又挣扎着用手撑起身子,没好气道:“你又是怎么回事?挨着不走,屁股生根了,还是这棉胎絮子缠着不让你走?”
他身子虚弱得厉害,实在支持不得太久,若王小元再待久一儿,保准得在这人面前昏死过去。加之一相一味发作时自己又抑不住呕血呜咽,实在是过于凄惨。
金乌暗自咬紧牙关,他本就打算死在这间房里,死前得见这呆瓜一面,已是如愿以偿。世上本没有太多能偿愿的事儿,想来他已占了便宜,算不得要抱憾九泉。
痛楚隐约在脏腑间浮现,金乌艰难地吞咽了一下,依旧作出横眉冷目的轻蔑模样:
“我数三声,你得从这房里滚溜出去,别要我看见你半点影子,王小……”
可一声都未数完,下一刻便有身影忽地压上来。滚烫的唇倏然贴紧交叠,堵住了他的声息。
第160章 (二十)心口最相违
慌乱中额上沁出热汗,他一把按住金乌的手。
“怎么了?”金乌几乎是乜斜着眼看他。
王小元支吾着也说不上为啥,只觉血充盈到心头,委屈巴巴道。“我…我吓着了。”
金乌却冷冷地望着他,“以后别拿放血这招式来应付牵肠草一类的物事。你修的玉女心法得凝气调和,容易散去阳炁。”
经这一说,王小元倒在昏沌中想起先前的事来,懵懂问道:“方才说的…玉求瑕,那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