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用柔软的帕子擦拭他的面颊,轻声唤道:“五哥哥…五哥哥!”
眼皮似灌了铅般沉重,金乌疲乏地睁眼,只见左三娘蹲在自己面前,焦急地望着他,“怎么睡在这儿?是那毒发作了么?”
“和王小元…耍闹罢了。”
左三娘一半忧心,一半哭笑不得,用绢子细细地擦着他脸上的伤嗔道。“耍闹能跌成这般模样么,瞧你额上的伤都裂了!我本以为你和那姓玉的待着能有个人样,好歹也能伤得少一些,怎么如今反重了许多?”
她使出吃奶的劲儿扶金乌回了房,好不容易把他折腾回了榻上,搬了张小马扎坐在一旁,撑着下巴扑闪眼睫道:“五哥哥,我来这儿也有一段时日啦,有些话想同你说。”
金乌又直勾勾地望着窗外,仿佛是想在雪里追寻那呆瓜的人影。“你说。”
“你得依我几件事。第一,你家宅子的药柜里空落落的,余下的一点药材也不懂得拣出来晒,都发霉啦。我要治你的毒,简直就同无米之炊一般。”左三娘吐着舌头,眼里亮晶晶的道,“过几日你得带我去镇里玩儿,给我买糯米桂花糕吃,我就替你抓些药回来。”
“嗯。”金乌显然心不在焉。
左三娘那秀美的面容忽而紧蹙,龇牙咧嘴地狰狞威胁道。“第二!你得离那姓玉的小猢狲远点儿!我瞧你每回看他都心乱如麻、大发雷霆的,会要你肝火愈旺,咯血愈重,索性眼不见为净,少和他来往的好。”
金乌总算把目光收回,转头迟疑地望着她:“真的?”
三娘认真点头。虽说这其间也有她私情作祟,但金乌确是见了王小元便愈发心乱,神思不宁,病症也随之重了几分。
“这倒遂了我的心意,”金乌反道,“我恨不得他厌恶我,离我越远越好,如此我死时他便能拍手称快,而非嚎啕大哭一场。”
女孩儿深深地叹气,微垂了眉眼道:“恨得深,记得也会愈深。要是他哪一日想起,岂不是更会哭天抹泪?我知道他想救你,你是他唯一想救的人。”
“但他会因萍水相逢之人的悲欢而动容,也会为一面之缘奋力拼命。他不想叫我伤心,我也不会想让他难过。”金乌道。他一口气说了许多话儿,神色有些乏了。毒发后的日子总是格外困倦,此时他慢慢眨着眼,问道,“还有么?你方才不是说要我依你三件事么,最后一件事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