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十九与火十七把盛着金五的衣箱扛了过去,兴许还要将那半死不活的病痨鬼折磨欺侮一番,他俩没那个兴致,便在此处等着。
另一位刺客道,“不过这段日子是难捱了些,上回在木塔楼里被折腾了个够呛。水部、火部都折了些人,如今十人的活儿都摊到六人头上啦!”
“土部是叛变了么?”
“听说叛了一些,要是全叛完了,那便没人替咱们擦剑养鞘,修同乐寺的梁木了。要说真的,水九接了少楼主的位子后,哪部的月钱都紧了许多,就他们水部能混个盆满钵满。”刺客低着头把弄剑柄,自嘲似的笑道。
另一个刺客笑道:“那原来那位少楼主,比之如何?”
他二人方想再叙几句,其中一人却忽地抬首,两眼骤然紧缩,另一人刚想笑他草木皆兵、风声鹤唳,却也倏地把声息咽入喉里。
风里幽幽地传来个沙哑粗砺的嗓音:“…兴许还会比水九更刻薄些。”
“你俩…绝不会想让他回到候天楼。”
衰草斜阳,林木萧萧,廊桥的一头忽地现出个身影。那人皂衫散发,提着错银柄长剑,苍白的脸上碧眼灼灼,闪着凶戾精光。
没有戴着鬼面,那人却着实宛如幽鬼。
刺客们一见那人立时翻身跃起!说这迟那时快,两人疾速拔剑出鞘,从袖里滑出枚瓷哨递到嘴边,拼尽气力吹响。
尖利哨声划破长空,哨声一响,那人已闪身跃入桥廊之中。廊外碧树成阴,青翠柳丝在晚风里弱袅拂动,犹如万重帘帐。柳叶随剑风飘飞,更似繁纷细雨。
刺客脖颈上青筋绽起,对那人低声喝道:“罗刹…金五!”
“他娘的!火十九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连个病秧子都杀不得!”另一人骂道,却丝毫不敢懈怠地将铜鞘中的剑刃拔出。
可如今他们已怨不得火十九了。因为这刺客方才被此人以剑刺透头颅,横尸于河滩边。
金乌点头道:“是我。”
纷扬柳叶间,廊桥荒凉肃杀,夕晖铺天盖地漫洒,每一支桥柱上都似落了暗沉的血。桥的一头是两只杀人恶鬼,另一端则是黑衣罗刹。
两名刺客左右扑来,金乌看着立定不动,腕节却瞬时向内一收,剑光与潋滟水光一齐闪动,上下翻转。他牢牢把住剑,犹如长蛇吐信般在二人间划动。剑式精巧却冽厉,霎时卷起疾风,狠撞在两人腰腹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