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乌。”玉乙未转头望向金乌,虽觉感觉叫得口生,却依然按捺不住困惑之意,忍不住问道。
“我先前见你一副重伤抱病的模样,那是演的么?你是特地扮作这幅模样,要钻进箱里骗过候天楼刺客?”
他连珠炮似的发问,却又忽地多问了一句,“你…你没事么,我瞧你出了许多汗……”
金乌脸色青白,气息似有些紊乱,伸手抹了把额后喃喃道:“没事…”他回望玉乙未,忽地微扬起眉头,“吓着了?”
“嗯…”玉乙未讪讪点头,毕竟此人先前被塞入衣箱时着实是副死气沉沉的危浅模样,如今竟能神采奕奕地将两位候天楼刺客斩杀,其间转变着实令人费解。可此时他瞧金乌精神有时又不算得太好,愈发教他如坠五里雾中。
“自然是假扮的。你见过散乐百戏、杀人取头一类的还戏罢,在耍杂戏幻术的班子里可多人备着这玩意儿了。”金乌从袖里摸出只肠衣裹着的猪血包,在手里把玩抛弄,又心燥地摸着脖颈。“只消弄破了撒在衣上,便能作出一副重伤流血的模样,能骗过呆瓜傻子的耳目。你倒好,没碰着水九的天蚕线。要是他有意要布下线阵,如今我们应尽化作肉糜。”
玉乙未懵懂地点了点头,瞥见金乌颈上隐有一圈似线勒出的红印,有几处破了皮,微渗着鲜红血丝,兴许曾遭那假扮的黑衣罗刹下过手,他是见过那曾将玉丁卯绞成肉泥的银线的。
此时他心里总觉得有许多话想问金乌,譬如候天楼刺客为何都与他生得面目无异,当年金府灭门后他又去了何处,为何又成了个为恶多端、遭世人唾骂的黑衣罗刹。可一瞧金乌方才杀人取命时干脆麻利的模样,他又禁不住心里发憷。
金乌瞥了他一眼,“你呢,你又是为何入了候天楼?我记得你眼耳口鼻都同我不像,总归不会是左不正把你掳进来的罢。”
“我是…天山门的,但咱们门派里的弟子都快被候天楼灭尽了…”玉乙未垂着头咕哝,忽而戒备似的将胳臂抬起护在身前,紧张兮兮道。“你不是候天楼的么?不会要杀我罢!我算得换一行爱一行,离了天山门便不做天山门的人,如今能替候天楼鞠躬尽瘁…”
“那岂不是正好。”金乌眼里反现出几丝森寒笑意,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刀镡,斜睨着他道。
“候天楼的人,我见一个灭一个。”
玉乙未霎时大骇,面色已青了一截,连连摆手道:“不、不必灭我!天山门于我而言算得恩重如山,我正惦念着如何脱了候天楼这贼窝,好回天山门吃好住好地过日子!您要灭候天楼,我还能作个帮手…”
如今他可真算得一头雾水,本是出身于候天楼的黑衣罗刹,不知怎地如今却口称要手刃候天楼之人。他俩虽说是旧识,却终归只有一面之缘,说起话来生分得很。加之玉乙未对这杀人不眨眼的魔头颇为忌惮,坐在他身旁只想早些悄声挪开。
金乌冷哼道:“你们天山门的都是这般油头滑脑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