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儿是火塘在的位置,昨夜三娘就睡在那里。
木鸭公的心霎时提到了嗓子眼,转眼一看,枫荷梨面色更为煞白,几乎摇摇欲坠。两人的步伐变得沉重万分,眼前丈宽的廊仿佛在渐渐扭曲融化,每一步都走出天翻地覆之感。
他们停在了后室的门前。
这是不知走了多少步、心如擂鼓般猛烈撞动了多少下,才教他们艰难地挨到门边。火塘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铁锈味,深色粘稠的液体浅浅漫到了布鞋边。
昏暗无光的的火铺里,有一个少女正仰面躺着,面色如雪般惨白。她的胸口裂开一道口子,仿佛正往外源源不断地汩汩冒着暗沉的血浆。一柄小小的切药刀落在血泊里,刃身被厚重的血痕裹覆,却仿佛依旧闪着锋锐的寒芒。
那是左三娘。
第219章 (十)别拈香一瓣
两人如石雕一般矗着,兴许是那厚重的血腥气冲昏了头脑,眼前光景变得再不真切,像水波似的摇晃震颤。
可那躺在血泊里的人怎么看都是左三娘,那惨白的、仿佛正渐渐灰败的脸庞,头上挽的松散的桃心髻,昨日方才见过的套在身上的白衫藕莲裙,如今正浸在暗沉的血水里,仿佛一支凋败的花儿。枫荷梨手上的竹篮兀然坠地,杨叶裹着的香糯团子散落一地,她的胸膛剧烈起伏片刻,陡然间从喉中发出不成声的尖泣:
“——三儿!”
恬静柔和的笑容瞬时从脸上揭去,枫荷梨疯了似的奔上前去,踩过木板上触目惊心的血痕。她在左三娘身边蹲下身来,颤抖的指尖搭上了她的手腕,又心惊肉跳地将手指放在她鼻下试探呼吸。
太冷了,左三娘仿佛一块僵硬的顽石,失去了所有的温热与动静。她躺在火塘边,安静得犹如燃烧殆尽后余下的灰烬。木鸭公心急火燎地跪在血泊里,将那纤细而被血染污的手腕抬起,手指粗笨地在腕口哆嗦,想找到她的一丝生机。
楼外的人越发哄闹,原来是血渗下了木板,血珠顺着纵横的藤条滑出楼外,在石阶上留下淅淅沥沥的印痕,这才教往来的谷人发觉楼里兴许出了事。
枫荷梨猛地抬头,眼里陡然爆发出尖锐的目光。她就这般颤抖着望向木鸭公许久,才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眼:
“都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