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想眼前这人竟能接只有各部之首方能接下的声闻令,身手又如鬼魅似的矫捷,无疑是万里挑一的好手。
夺衣鬼一时间心里百味杂陈,隐隐有了几分猜测,失色问道:“你……莫不是金部之首罢?”
他素来把这小子当个不懂规矩的楞头,还真没想过这人真是金部之首。他如今也不过一个入候天楼有些时日,却不上不下的杀人生手,各部之首在他心里都似是些高攀不起的官老爷儿们。
罗刹鬼皱眉,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衣装:“我看起来像么?”
“…不像。”
颜九变想起他闲了没事便贪嘴耍乐的模样,摇了摇头。他心里先松了口气,先前甚么脏字儿他都同金五吐过,闲时还大倒荤段子。若是这情状教各部之首听去了,说不准得因违了候天楼之令被送进刑房去,想到此处他不禁惊起一身鸡皮疙瘩。
金五将手上纸灰倒进经盒里,拍了拍手道。“对,金部之首是金一。你是不是睡昏了,连这等人尽皆知的事都记不清?”
还没等颜九变大舒一口气,心又倏地提到了嗓子眼。因为这时金五又平平淡淡地道:
“不过嘛,他们都叫我‘少楼主’。大概金一也低我一等罢。”
第228章 (十九)为恶不常盈
自金五接了声闻令后,日子已忽地过了大半月。
这段时日里罗刹鬼此人仿若销声匿迹了一般,泥牛入海似的再无音信。月升日落,风雨烈日侵袭寺檐,廊下风铎日复一日地叮当作响。刺客们如候鸟般来了又去,不过栖身片刻后聚又复散。
纸帐里悄无声响。风和日暖,金黄的日光透过梅帐洒在光裸的脊背上。颜九变疲乏地抬眼望向床柱边的宫粉梅,花苞在枝梢将落未落地悬着,伶仃孤苦,仿佛下一刻便会消逝于风中。
女人的指尖抚上他乌黑的发丝,慈爱地摩挲。可这轻抚在颜九变看来却惊心动魄。她的十指犹如利剑钩爪,能倏时将人开膛破肚,教人披肝露胆。她忽而附在颜九变耳边,轻声道:
“…水九?”
这两字宛如惊雷,能教颜九变诚惶诚恐,魂惊胆战。左楼主在床上是不会叫他们本名的,只会唤他们易情。可如今她非但没这么叫,还清楚地点出了他的名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