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九,这段时日过得如何?”一身玉白刀客装束的夜叉微笑着问道。
颜九变先打了个颤,站在夜叉面前时,他从来仿若渺小之极的蝼蚁,没有半点违抗的余地。
“我……这些日子谨遵楼主吩咐,扮作金五的模样,如今也已骗得了武盟盟主的信任。”颜九变作了个揖,恭谨地道,“楼主又为何光临此处?”
左不正却喃喃道:“金五…金五。对了,他如今在何处?”
黑衣罗刹两年前便不见踪影,有人道他与玉白刀客血战,不慎丢了性命;有人言他被都合台铁骑追杀,如今正躲在草泽之中。颜九变先前以为左楼主会因金五杳无音讯一事狂性大发,可她那时只是付之一笑,道:他终会回到候天楼。
候天楼是捆着罗刹的枷锁,兴许夜叉正做着如此打算:待金乌回想起往事,定会发觉自己已血债累累,到那时无处可归,只能回到候天楼中。
颜九变决定将杀害金乌之事瞒下,遂摇头:“仍无音信。”
夜叉俯瞰着天府景色,神情淡漠,话锋一转道:“我有话想问你。黑火末准备得如何?”
“已经备好了。”颜九变心头一跳,却依然恭敬地抱拳不动,“水部已有人潜入行会中,将黑火末用帆车运送,分散在城中。”
夜叉轻声一笑,称许似的点头。
她的目光恬淡,望着城中巷里熙攘的人群时,仿佛在看着在泥地上来往的群蚁。一切仿佛与她无关,她只是置身事外,却又将世事搅得风浪频起。
沉默许久,左不正忽而开口:“这世上果真是道貌岸然的邪佞偏多,人人都虚与委蛇,心口不一。武盟看着光鲜亮丽,可却败絮其中……呵,真是可笑。”她忽而转头,定定地凝视着颜九变,“你可知候天楼为何要插手天山门之事?为何要杀死长老与三珠弟子?”
颜九变汗流不已,他可不敢揣摩左楼主心思,因为揣测的人都已下了九泉。“不……不知。”
灼灼日光下,夜叉的身影却似蒙上了一层暗雾。她莞尔道:“候天楼是天下的极恶之处,甚么罪过都能揽在候天楼刺客身上。而咱们也算得来者不拒,在候天楼,钱财能买命,亦能换来做恶事的人。”
“天山门之所以覆灭与武盟脱不开干系。你知道武盟中有多少支派想取玉白刀客性命么?有十五支。他们每一派都向候天楼秘密求援,想毁了天山门。”
左不正伸手拨弄着阑干边的花叶,漫不经心道,“而候天楼,只不过是如他们所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