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倏然转头,冷眼望着她,可红烛夫人却似笑非笑,谁也看不清她浓脂厚粉下的真心。
在场的众人皆想坐上武盟之主的位子,可都只是在心中暗暗作想,不想红烛夫人却直截了当地道出口来,仿佛将他们的心都撕开来给人看。
能大梁豹眼圆睁,怒视着她:“红烛夫人,这话问得早了些罢?武盟主这手钧天剑法难道还能是假的不成?以盟主的功夫,再稳坐十年都不成问题!”
武无功叹气,道:“红烛夫人说得有理,只是如今世上不太平,又有候天楼等邪佞出没,各位当真不再给武某些时候,待这世道安平再议此事?”
那系在细网中的玉璜被一位五台僧凌空一把握住。五台僧矫捷地踏着混乱人群的肩头,飞雀一般直扑而下。
暗地里将在场人尽数打量了一番后,钱仙儿悠然开口:“小的虽头一回来武盟大会,却也有两句肺腑之言想说。”他刷地一下收拢了手中掐扇,眉眼弯弯,笑得和气,“武盟主,不是世道不太平,才要依仗您。”
钱仙儿微微睁眼,狭长两目里精光闪动,言辞如淬毒刀刃,尖利而狠毒。
“而是您坐在这位子上,尚且不能将诸多麻烦事摆平!”
迎面拂来的风似乎变得极冷,连廊间的混斗仍在继续。恶人沟的山鬼桀桀发笑,从旁踢来几脚,把手中攥着玉璜的五台僧踢得鼻青脸肿,摔了个七荤八素。有个臂长如猿的山鬼伸手一捞,把那飞到空中的玉璜一把接住。
可那玉璜又忽被红绫一绞,山鬼吃了一惊,手指不觉松开,玉璜便打着旋儿飞了出去,落到醉春园女子的手里。
不知何时,通往武场的实榻门被小僮们推开了,争斗的弟子们从七角连廊上一路疾奔,跳到武盟侍从把守着的高台上混战。你一拳我一脚,打得不亦乐乎。栅栏外的人群也沸腾了,人人抻着脖子往武场里看这鸡飞狗跳的场面,一张张胖瘦老少的面庞挤在栅栏边,山呼道:
“好!”“是醉春园!”“我押吞日帮的能得胜!”
鼎沸呼声之中,堂屋内一片死寂。坐在茶船边的武无功面色冷硬,嘴角下沉,带着刀削斧凿的凌厉。他缓声道:
“在武某还未接手武盟时,就已听说过……能接掌武盟,坐上盟主之位的,只有习得钧天剑法之人。”
钧天剑谱并非武家秘辛,自百年前起便已向世人公布。可其中剑法要窍着实过于精奥,要学成说不准还得弄断一两根手脚,因而能习成之人若非有稀世之才,那便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