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向金乌伸出手,目光慈爱,像望着襁褓中的孩童,却有种通达的冷酷。
“为何不回到我身边呢,金五。我在做你所希望之事。”
“我希望甚么?”金乌冷漠地道,“我可瞧不出来你做的事和这有何干系。”
“你想毁掉让天山门覆灭的人,不是么?是不是玉白刀客求着你这么做的?”女人环视宝殿,平静地微笑,“那我如今便告诉你,候天楼向来是一把刀,背负天下人的骂名与这世上的罪孽。在候天楼,金银能教人卖命,亦能买人性命。
“你知道武盟中有多少人想除去天山门么?”左不正的声音似骤然结上了寒霜。她对金乌冷声道:
“毁掉天山门的不只是候天楼,更有在暗里出了钱财的武盟!”
第296章 (十九)死当从此别
金乌却道:“那又如何?”
他目光冷冽,并未动摇半分,仿佛未将方才的话听进耳里,放在心上。武盟众人却都露出微怯之色,正所谓贼胆心虚,如今他们都不敢再瞥天山门弟子一眼,从天山门弟子身边悄然挪腾开了脚步。
左不正冷视着他,道:“知道了此事,你还觉得武盟就是天下正道,清清白白么?”
“武盟清不清白,和我今日要杀你又有何干系?”金乌捂着鲜血淋漓的左眼,另一只碧眸死死瞪视着夜叉,“武盟的账过后再算,你十年前屠了金府,这事儿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女人凝望着他良久,忽地一笑,妖冶笑容里间杂着悲叹之色。“确实不能这么算了。金五,你等这日等了十年罢?”
金乌冷笑:“是。我等了三千余个日夜,日里盘算着如何毁去候天楼,夜里惦记着怎么将你千刀万剁。”
“我也一样。”左不正微微一笑,“我也在筹算着,如何让武盟支离破碎、彻底消亡,想了十年有余。而如今总算教我等到了这一天。”
罗刹鬼看着她冶艳而诡黠的笑容,忽觉不妙,不由得向后退了半点,又咬着牙猛地进前一步。
左不正倚在椅旁,轻轻地叹息,“晚了,金五。你以为我是为了甚么才让你在宝殿中撒野至今?”
武场周围传来整齐划一的簌簌声响,聚在宝殿内外的弟子们与栅栏外的看客惊见围住武场的武盟侍卫纷纷卸下布甲,露出一身捆得密密匝匝的黑火末包。
他们摘下手上皮套,露出手背上以青莲汁刺上的如意纹,又吹着了火折子,向天高喊:“候天之道,执天之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