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元结巴道:“因为…既然你不愿给我玉佩,接下来我便要拿走它,用偷的,或是抢的…我生来就是这样,才不会干甚么好事儿。”
金乌却问道:“为甚么这种事,是生来便已定下的呢?”
王小元愣住了。
“你爹是天上的星君,能管人气运么?”
“……不是。”
“那你爹又是阴曹里的判官,管你生世轮回?”
“…也不是……”
金乌拿瞧着蠢人的目光望着他:“既然如此,你还信他的话作甚么?老实说,哪怕是星君下凡、判官降世,来到我面前,我都不会去睬他,你爹的话就更当耳边一阵风,吹过便罢啦。”
“可…可是……”王小元支吾了好一阵,却也说不出话来。
“王小元。”金乌忽地也趴到他身边,胳膊肘支着桌子,侧过脸看着他,嘴角微扬,似是在笑,却又极认真。“你会成为一个大善人,做一个比玉白刀客更厉害的大侠客。”
昏黯的茶棚中,暖澄澄的火光透过发黄的灯纸落在他俩身上,浅浅的辉光给金乌的侧脸镀了层金边,王小元怔怔地望去,竟觉有些眩目。灯纸上绘着李药师、菼执、来护儿等一众小人的影子似是与金乌的身影重合,虚虚幻幻,分不清是梦是醒。
“你若是真要找一个人、寻一句话来信的话,倒不如就信我这句话好了。”
——
河堤边生了一片绿茸茸的细草,柳枝如帘低垂,乌燕轻剪东风。一群扎着冲天小辫的孩童正将柳枝骑在腿下,赶马儿似的一蹦一跳。
其中一个孩童吸了吸鼻涕,忿忿地嚷道:“那妖怪不知跑去哪儿了,我拾了好多石子,都没丢上!”
他口中说的“妖怪”,自然便是指生着副异相的金乌。金乌目色如青绀,肤白如雪,虽大体有中原人样貌,身上却也有着蒙兀儿人的浓重影子。
何况蒙兀儿国中的哈茨路一支更是凶暴残虐,家中大人时常面色惨白地同孩童叙说他们的豺狼虎豹之性,所以孩童们才会对闯进他们街市的“妖怪”义愤填膺,恨不得把金乌痛打一顿,把他打得哭爹叫娘、屁滚尿流地逃回家去,一辈子也不出来为好。
其余小孩儿连声应道。“是啊,是啊,咱们方才打他还不够重咧!”
“哼,只是头上擦伤了一点儿,过了几天又该出来野了。”有孩童恶声恶气地道,“还是该打断腿,要他一辈子在家里吃奶水,别出来祸害人。”
他们正叽叽喳喳地吵闹,忽听得身后传来一个含笑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