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匹骏马之后,数位金茶褐衣的仆从提着箭袋紧随其后。细犬奔出,猎鹰展翅,将林间野兔、雉鸡赶出。
不远处已扎下了一顶小幄帐,除却几个青衫佣仆出入外,帐中的马扎上还坐着两个孩子。只见其中一位着明金缎衣,发丝微翘,两目上挑,生得与胡人有五分相似,另一位却姿容清秀,面庞白净,像极了女孩儿。
这时正至田猎时节,羌民动乱稍定,两位镇国将军得闲,不觉有些技痒,便久违地出郊打猎,顺带捎上了金乌。
金乌未到骑射的年纪,却也被金震揪来学学如何上马使弓。他在帐子里坐得闲了,便转头问王小元道:
“喂,王小元,这里好生无聊,还有甚么地方好玩的?”
一年过去,王小元个子略拔高了些,却依然似条细弱竹竿,与金乌一起练刀习剑时笨手拙脚。听了金乌的话,他低头微忖,道:“老爷他们在林中打猎,咱们还是别往那处去的好,免得羽箭伤人……”
“说得也是。”金乌想了想,忽地蹦起,“对啦,这附近有个土地庙,咱们去那处罢。这儿人多,又闷。”他不由分说地一把捉住王小元的手,往门外拖去。王小元无可奈何,也随着他一齐跑了出去。
阿潘正抱着一捆麻绳入帐来,和他俩撞了个满怀。见两人急匆匆地冲出去,他不由得连声叫道:“少爷,小元,你们要去哪儿?”
“咱们也去猎一头大山猪!”金乌叫道,飞快地跑走了。
林子南面果真有一座破败的土地庙。两块作壁的大石上苔痕苍碧,柴扉摇摇欲坠,似两颗松垮的门牙。两人推开门扇,灰尘满面扑来,福德正神像前落满香灰,地上放着几只冒了草头的蒲团。
两人走进去,踱步至神像前。金乌先恭敬地朝神像作了个揖,道:“灶神爷爷护佑,愿咱们嘉定所有人都平安吉祥。”
王小元在身后提醒他:“少爷,咱们没拿香火来供奉,灶神爷爷怎会听咱们的话?”
金乌用力地捶他的肩,“心诚则灵。没有香火,就磕一百个响头好啦。”
“谁来磕?”王小元懵然地望着他。
“自然是你啦。你以为我带你来这儿是作甚么的?”金乌阴险地笑道。
王小元不情愿地被他按着磕了几回头,忽地想起了甚么似的,转过脑袋道,“对啦,少爷,我还以为这儿会有俗讲呢,没想到一个和尚也没有。你还记得‘侠义传’里蔚农和隆宝两个浪侠在城隍庙里相遇,他们俩跪拜结义的故事么?”
金乌点头,他凡是听过一遍的话便不会再忘。王小元拍了拍身边的蒲团,兴冲冲地道:“要不,咱们也来仿一仿他们,来拜上一拜?咱俩不但要做好朋友,还要做好兄弟。待我以后发家了,我便把你的大名也传出去,要别人也来给你磕头。”
“可我已经够有名的了。”金乌斜睨着他,道,“兴许你不知道,可是这世上知道我名儿的人多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