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弟子戴上皮帽,提着琉璃灯出了草棚,在风里冷得龇牙咧嘴。王小元也踉跄着和他们走进风雪里。他俩拉了拉阶边长索,扭头对王小元道:“小孩儿,从这里上去走好一段路,便到天山门了。你抓好这绳索,要是掉下去了,咱们可不理你。”
王小元懦懦地点头,咬着牙伸手抓住了长索。那长索钉在石阶一旁,被冰冻得硬梆梆,抓久了能脱下一层皮。一行人往石阶上攀,初时仍能闲庭信步,拾阶而上,可越到上头,便得手脚并用地往上爬。
不知爬了多久,石阶尽头现出一道幽青冰湖,寒气森森,湖中藏着四千零九十六枚铁剑与几枚孤伶伶的石柱。此处是太清剑冢,若是踩空了跌入湖中,准得遭万剑穿心。王小元被弟子们拎起,摇摇晃晃地踏在石柱上,湖后是高耸的玉帝观,明月挂枝的照壁上诸天星宿围拱。
庄穆的山门边上,有个怀抱龙纹七星剑的老头儿在闭目候着,似是在等何人。
弟子们将王小元放下,上前一步毕恭毕敬地作揖礼:
“东青长老。有位小兄弟上门拜谒,手里拿着南赤长老交去的玉佩。”
老头儿白眉一抖,心里似在咂摸着这句话,忽然间神色激昂,忙睁眼道:
“是宁远侯府的公子么?快请、快请!”
可他一睁眼,便看到了蓬首垢面的王小元,两眼的雀跃火光登时熄了,一对飞扬的眉耷拉了下来,喜色不再,只斜眼睨着王小元,淡声道:“这位公子…瞧着日子过得挺…青黄不接的啊。”
王小元喘着粗气,老实地道,“我不是金乌少爷。我是来代他学刀的。”
沉默了片刻,众人哄然大笑。非但是领他上天阶的天山门弟子在捧腹狂笑,东青长老也笑得满面起褶。
“你…你小子…是在说……你要代金乌公子学刀?”
“是呀,怎么了?”王小元鼓起面颊,心里有点生气。他气的倒不是自己被轻看,而是他们在提到金乌时的忍俊不禁的神色。
有天山门弟子讥笑道:“你都代他跑了腿,他怎地不自个儿来学呢?难不成你还能代他吃饭、替他睡觉么?练刀这种事儿也是能代的么?”
“老实交代了罢,你这玉佩是从何处来的?偷的、抢的,还是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