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来暑往,岁月流逝,天山上依然日日落雪。这一日,王小元清早起来,在山房里坐了一会儿,又握刀起身,他一推门,却见一个少女笑意盈盈地站在门外等他。
是玉斜。
她今日未着天山门的雪衫,倒着了条青面百褶裙,盘着桃尖顶髻,乌亮的发上插着玳瑁簪子,难得的显得奢美。少女在通亮的天光里朝他干干净净地一笑,仿佛漫山的雪都因此而熠熠生辉。
王小元见了她,先欣喜地叫了声:“师姐。”
玉斜笑道:“小元师弟,师父近日静思,没暇照管你,便叫我来查验你功课啦。”
说罢,她便抬腿迈进山房里。王小元赶忙搬了张椅儿过来给她坐,有些局促地站在一旁。
这叫玉斜的师姐时常来指点他刀法,她是天山门里认定的玉白刀客的下一代传人,比他早习了许多年刀。
他俩先坐着谈了会儿,大抵都是些刀诀体悟、握刀行气一类的窍门。待玉斜给王小元答疑解惑了一番后,两人便默契地拾起身旁的刀,踏进雪地里比划,扫、挑、带、刺,刀光优柔而绵远,在风雪里像交织的白绫。
“铮”地一声,少女手里长刀在半空里画开薄纱似的银光,格住王小元袭来的刀刃。
“你近来长进不少。”玉斜露齿一笑。“前两式已十分熟稔,天山门的二珠弟子怕是都已比不上你,不,兴许已到了三珠弟子的境地。”
“不…不敢,师姐谬赞。”王小元脸上红了一红,也勉力一笑,心里有些隐隐的发痛。
玉斜望着他略显落寞的神色,再一看他手上缠着的带血细布,手掌、指腹粗糙,十指冻得通红,两眼疲乏而遍布血丝,显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心中顿时明了。
这小子走火入魔,心里牵绊太重,又急于求成。
可她此时也不爱同他说如此这般是练不成玉白刀法的话了,她自己也未学到家,第三刀虽懂了要诀,心里却在怕那可怖之极的招式。有时她略略舞出个第三刀的轮廓,就觉得两手折断也似的发疼。最可怕的一次,鲜血淌满了她两手。
少女提起刀,缓缓地收进鞘里,目光望向湛蓝天幕。
“师弟,你想下山么?”
王小元一惊,结巴道:“下…下山?”他犹豫了半晌,这才低声道,“下山…不是有违师门规矩么?”
玉斜哼了一声,“你这两式练了成千上万回,拿去对付些候天楼的小蟊贼够用啦。”
“第三刀…我还未练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