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嘁,一个在火部做过生间的小子,怎么轮得到他来指挥咱们?”刺客们怨声载道,背着他叽叽咕咕地议论。
“这小子脸皮坏了,成日戴个纸面,不敢见人。听说人生得丑,心里也爱作怪。咱们不都是在这府里受雇,拿钱办事的么?也不知他和哪位皇亲国戚沾亲带故,哪来的这么大脸面,敢在咱们面前撒野…”
玉乙未冷笑,用鼓钹敲着肩,“我都听见了。我告诉你们,我是天山门玉白刀客的好兄弟,玉白刀客又是这府里主子的老相好。约莫这么一算,我就是这儿的少东家。”
刺客们连声叫屈,骂他说的是歪理,可也不敢真闹。毕竟在武盟大会上的那场鏖战之后,候天楼主左不正身死,候天楼刺客也如丧家之犬般没了去处。
只有这府邸能暂且收容着刺客们,他们便在这儿假作着下人,领份工钱,凑合着过日。有些作恶甚多的刺客被武盟拿住了,扭送进了官府里。许多人溜回乡下种地,有的继续混入醉春园里做皮肉生意。左不正收留他们时,他们是一群野犬,如今不过是重头再来。
此起彼伏的哀声似是惊动了厢房里的人,槅扇吱呀一响,一个姑娘探出头来。
“乙未师兄?”那姑娘目如晨星,唇红齿白,笑起来时清丽如带露杞菊。玉乙未见了那姑娘,赶忙蹦了起来,结巴道:“吵…吵着你了么,丙子师妹?”
玉丙子笑了一笑,“不打紧,今日的药已按方子抓好了。只是过几日我需回乡一趟,药得先备下几日的份。”
自武盟大会的鏖战之后,她便留在府里做个医师。大会上负伤的弟子多,玉丙子这些日子都未能休歇,两眼乏困,却仍强撑着捣药。玉乙未看不过去,便指使府中这伙吃闲饭的刺客们帮她些忙。
“回…回乡?”玉乙未愣愣地问。
“是呀,我的故乡。就是那个叫‘万医谷’的地方,师兄不是早听说过了么?”玉丙子掩着口,吃吃地发笑,“我好多年未回去啦,待将这边的事儿做毕,得去看看我的爹娘和姊姊们。乙未师兄呢?还会留在这儿么,还是回天山?”
她想了想,又道:“天山门如今有甲辰师兄在,他领着余下的弟子去休整。听说,重伤已久的南赤长老和玉斜师姐也快出关了,虽说没了玉白刀,但凭着天山剑阵,天山门一定还能存留。”
只要有人,天山门就不会亡。
玉乙未张口结舌:“我……”
“我也想…回一趟河东的胥家,我爹还在那里。”他垂下头,晃着脚尖,“我不回天山门了,脸被糟践成这样,没脸再见同门。虽说这样…并州约莫也是待不下去的了,我回去只会被街坊说闲话……”
刺客们见他俩凑近说话,嘴里纷纷发出嘘声,一个个抱着研钵跳出游廊走了。玉乙未大窘,纸面后残缺的面皮也略有些发红,这时却突地听得玉丙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