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架子上摸了摸,李方生发觉后头还有一层书,顿时大喜过望,抽出来就着月光一看。
全都是秘戏图,还是有彩墨套印、厚实成沓的秘戏图。
翻开一看,都是些人儿在榻上依偎的戏画,阳台云雨,行人道之乐。
李方生整个脑袋都麻木了。
他总觉得嘉定这地方古怪,如今只觉邪门。一个武人的家里不藏武书,光藏这些秘戏图作甚么?他使劲儿翻了翻这些图册,想寻出其中是否有甚么关窍。可哪怕把这地方翻个底朝天,他也没寻到那“神功无敌刀法”的谱册。
翻找了许久,李方生心里也生出些悔意。那少年好心收留他,他又怎地忘恩负义,翻起人家家中物件来了呢?若不是今日所见的那刀法着实教他牵肠挂肚,他也不会一时做出这糊涂事儿。
正动身打算回房时,他忽地听见窸窸窣窣的声响。
书斋连着厢房,那声响是从厢房里飘来的。似是有人在说话。
“你说…我要怎么罚你?”
那声音喑哑,隔着板壁飘来,却又有几分熟悉。李方生心尖一动,不由得好奇地凑近去听。
“你弄坏武馆、祠堂、酒铺子已经不是第一回 了,街坊常向我告状,有些火恼的还闹着要把你逐出嘉定。你究竟想要我往外赔多少银子?”
壁上有条细缝儿,李方生将眼凑过去看。只见得隔壁厢房里一盏暗淡的铜油灯正缓缓地摇着焰苗,昏黄的灯光里有两个人影,一人坐着,一人立着。
坐着的那人嗓音沙哑,似是压着怒气。李方生一看便大惊失色,那不正是他白日里见着的、横行霸道的恶少爷么?站着的那人一身素袍,正是他傍晚时见到的武馆师父王小元。
王小元笑道:“要论作乱,你也不少。街坊里的小孩儿也同我说啦,你总爱出去横行霸道,东西南北地横敲一笔。他们是对你敢怒不敢言了,便专爱挑我的刺,你说是么,少爷?”
他虽面上带笑,颊边却有些虚汗。
兴许是看出了他心虚,金乌也难得地笑着点了点手指,“武馆的堂号牌子、石柱、梁木、门面修缮合计五两银子,酒铺子的酒招、十坛佳酿少说也要六两银子。我要从哪儿抽出这银钱去赔人?从你的工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