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身体的反应迟滞之际,崔莺眠张口便大声道:“子初哥哥快走!”
贺兰桀一怔,顿时双眸血红,目眦欲裂:“眠眠!”
他有的是力量,足以挣脱她的禁制,但是他没有那么去做。
所有的力气,在她突然抱上来,为萧子初这样做的时候,突然像是被抽干了,再也提不起一丝,心狠狠地沉了下去。
萧子初已经箭步上前,拳风近在咫尺,但崔莺眠这么一来,他只能收势,咬牙看了一眼正搂住贺兰桀,焦急得口中不断催促他快些离去的崔莺眠,仿佛至此才深深明白她的心意,他不再做徒劳无功的抵抗和强冲,而是必须如她所愿,快速脱身离开。尽管心怀不甘,萧子初必须,也只能这么选择。来日方长,今晚不是好时机。
他转身冲了出去,足蹬墙壁上崎岖不平的凹面,借势一跃而起,跳上了高墙,随即,身影便消失在了月色下的那一带碧幽幽的林木之间,不复得见。
崔莺眠还在死命缠住贺兰桀,紧紧不放。
从前,贺兰桀一直是盼望着她能够这样抱着自己的,今夜目的达成了,但可笑的是,现今她抱得越紧,他的心却越凉。
以为已经撬开了她的心门,闯了进去,纵然没有惊起波澜万千,或许在她的心里,已然留下了一道难以磨灭的印记。殊不知在遇上萧子初时,他和萧子初在她心里的地位孰高孰低,竟是根本无须比较。
他就像是被一根从天而降的方天画戟,一戟从颅中穿透,往下深深钉在地上,僵成了一根棍。抬眸,哑声道:“他走了。孤已经如你之意,放他走了,可以松了。”
这时候,他又开始盼望着她不要松,尽管她选择了保护萧子初,但只要她回头对他也哄一哄,或者只说一句好话,他就又可以自欺欺人下去了。
但是,她却听话地,毫无留恋地松开了自己。
明明就在一刻之前,他们还曾那样亲密无间,中间再容不得第三个人,就在这方石桌上,还留有痕迹。
但在萧子初出现了以后,这些显得恁的可笑!贺兰桀的眼眶发红,肿胀得疼痛起来。
“对不起。”崔莺眠瑟缩着,有点害怕他的怒火。
毕竟这次,她是站在了萧子初那边,把他放走了。
但她等了很久,都不见贺兰桀有所反应,悄然抬起脑袋瞅他之时,发觉他仍那样站着,一动也不动,毫无反应,崔莺眠惶恐不安,也不敢再有反应。
终于等到了他转过身来,崔莺眠依旧不敢看他的眼睛,不用看也知道,他应该很失望。他失望倒不可怕,就怕他做出什么事来。
“你是不是想跟着萧子初走?”
他猝不及防地这么问道。
崔莺眠一愣,这个问题她当然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于是急忙道:“不,莺眠没有。”
他不信,沉声道:“看着孤的眼睛!”
崔莺眠于是抬起头来,尽量装作镇定,平静自若地望向他,与贺兰桀四目相对,没有半分躲避的意思。而且她私底下练过,怎样让自己的眼神看起来更坦然,更纯澈,更人畜无害,能够取信于人。
贺兰桀和崔莺眠就这么对视了片刻,他突然哑然失笑:“答错了,骗子!”
装得再像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