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海随之客套:“哪里,娘子慢用,老奴走了。”
这康海一走,藏在外间的明钗便步了进来,对着长吁短叹的崔莺眠笑盈盈将双手一放,只见里头扑棱着飞出一只小仓庚来,崔莺眠见状脸色一变,顿时转怒为喜,“你回来了!”
明钗摸摸它的脑袋毛,“好像还长胖了点儿,不知道吃的什么好东西,娘子你看。”
她刻意将小仓庚的肚皮翻过来,给崔莺眠瞧,崔莺眠一看,果然圆滚滚的,像大腹便便,揣了崽儿了。
周嬷嬷率着人在宫门口看着,觉得那仓庚鸟逃出去又飞回来有些蹊跷,转念想,或是在外头造了什么孽,被人撵了,于是回来投靠故主。这年头人尚且如此轻贱,何况一只扁毛畜生。于是她摇摇头,带着人去了。
等人散了个干净,崔莺眠才让明钗将仓庚身上的信取下来。
布条更狭长,卷成小小的一捆,便是藏在雀鸟舌尖都不一定能够让人发觉。明钗将信帛取下,在灯下展开,拿给崔莺眠看。
崔莺眠凑灯火而近,长烛的火光一跃一跃地跳动在她苍白得几乎没有血色的脸上,但明钗还是能清晰地看见,娘子嘴角翘起的弧度还没来得及收,眼底的光却瞬间塌灭了下去,泪水滚滚地从眼睛里涌出,大颗大颗地滴了下来。
明钗愣住,以为是郎君突然抛弃崔莺眠,急忙上前,要为郎君辩解,只见崔莺眠泪流满面地扭过头,声音哽咽:“我家人……没了……”
她一下没了所有心气,瘫倒在旁的卧榻上,嚎啕痛哭。
明钗睖睁:“娘子,发生了何事,怎会如此?”
她伸手拍了拍崔莺眠的肩膀,见她已伏在枕上哭湿一片,哪里还能言语,明钗一咬牙,从她手里抢下信帛,上下一看,看完眉心也狂跳。
“这……这不是郎君的笔迹。”
崔莺眠微愣,哭声骤然一停。
明钗不能说,为了不在玉京泄露行藏,萧子初从不亲笔题字,都有手下之人代劳,其水平参差不齐,明钗也没能全部见过,因此她并不肯定,这信是不是郎君的下人所书,但看到崔莺眠伤心至此,她实在不能重复这个噩耗。
因此,她咬牙,用肯定的语气道:“娘子,这封信的真假还需要确认。”
泪光中,崔莺眠神色凄惶地想道,谁会用这样的消息来骗她呢,何况无论如何,她都是要去乌苏的,骗或不骗,区别在哪里。难道这就不可能是萧子初的下人代笔?明钗只怕是在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