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虽然可以屡屡为崔美人破了规矩, 可能到哪一步谁也不知道。毕竟这是会见外男。
崔莺眠不大痛快,她今日还要见沈辞了, 吭了吭气道:“我不让他来承清宫,免得有嘴说不清,我去太极殿总是可以的,圣人都不禁我进入太极殿的。”
见崔美人坚持, 泻玉不好阻拦, 将她的雀金裘取了, 为她披上, 两人便出承清宫, 来到太极殿前。
李全一见是崔美人来了,急忙扫着拂尘踮脚赶来相迎,“美人,您这是来……圣人今儿一大早出了宫了,说不到黄昏恐不会回来,您不知道么?是谁,竟不上承清宫通传一声儿,害得美人白跑一趟!”
说着李全就要发落人,崔莺眠感觉得到李全最近对自己越发尽心谄媚了,不过好教他空发一顿火儿,崔莺眠道:“我不找圣人,沈将军可在?他从东海国而归,我有几句话要问问他。”
李全便犹豫起来:“这……”
銮仪卫当差也是轮值,再过一刻,沈辞才得前来,可娘娘要见一个外男作甚?
料到他和泻玉是一样的为难,崔莺眠皱眉道:“那我可就进去太极殿等了。”
李全见她真要往里闯,连忙拦住她的去路,点头哈腰地道:“崔美人您多等会儿,沈将军这会还没上值,要不您会承清宫歇一歇?沈将军一来,老奴便给您通传?”
别人崔莺眠不晓,这李全是宫里的老油条子了,要是她真的相信了他的话先回,过会儿他多半派人过来说沈将军今日生病云云没能上值,可是老天不凑巧的缘故。
崔莺眠假笑道:“一会儿就来?那行,我就在这等一会儿。”
李全便说不出话来了,讪讪地抹了抹脑门上的汗。
又过片刻,沈辞果然来了,一身甲胄在日光的照耀下犹如金鳞浮涌,灼灼地晃着人的眼,李全见势头不好也拦不住,搁在原地长吁短叹的,而崔莺眠已经带着泻玉迎下丹陛,好在崔美人是行得正做得直大大方方的,李全等率众在殿前观望等候,不过是说几句话的话,倒确实不用草木皆兵。
李全是心胸豁达的,但圣人显然不是。
圣人是泡着一缸醋的坛子,不打开盖儿那是相安无事,一旦谁打翻了坛,那醋味弥漫出来搁谁也受不住。
那户部的傅岂思傅侍郎,原本可是圣人跟前的红人,就因为上次在太极殿娘娘多看了他一眼,这一个多月以来竟未再得到一次召见。李全心里想着,这回怕轮上沈辞将军,回头丢了銮仪卫戍卫将军的职位了。
沈辞还不知自己将面临怎样的天子之怒,照常行礼:“末将参见崔美人。”
崔莺眠道:“不必多礼,沈将军,明人不说暗话,我今日前来找来,是想问沈将军,此前礼部派遣官员前往东海国遴选秀女,沈将军可也在其中?”
沈辞没料到崔美人开头直入主题,但也没有犹豫:“回美人,是。”
崔莺眠舒了口气,他既不隐瞒,那么要继续问下去就容易多了,崔莺眠接着道:“敢问沈将军,礼部的队伍回返玉京,你却没跟着一同回来,你可是留在了东海国?”
沈辞再度暗暗惊讶于崔美人的敏锐,他低头执抱拳礼:“回美人,是。”
崔莺眠趁热打铁:“你留在东海国的目的是什么我就不多说了,我只想问你,你回玉京也没有多少时日,这么快,海昏侯就借着为太后贺寿的名义后脚来了,肯定没有这么巧合的事。海昏侯自被贬东海,不得天子敕令就不得返京,我很好奇,是海昏侯同你说了什么,让你转达陛下,陛下这才同意海昏侯入京,嗯?”
这位崔美人,果然是个十分警觉的人。沈辞暗忖,美人出自东海国,刺王杀驾,本是身犯死罪,她定是受海昏侯贺兰尧所唆使,如今她这样前来问话,多半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