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霜华道:“当年在科场,伺候你爹的一个侍童,曾经出入你爹的厢房。那侍童你不知道,我们也不知道,他原本不是你爹身旁伺候笔墨的,而是——”
顿了一下,其实时至如今,她也不敢相信。
“萧子初。这是你爹亲口告诉我的,科考前的两个月,你爹突然换了侍童,因为原来的童子不幸溺水,萧子初便将自己身边的一个得心应手的童子给了你爹。太子抓到了那个人,那侍童什么也透露,仍在审讯中。”
这里边怎会有萧子初的事?
他能有何目的?
倘若是因爱生恨,那毕竟发生在科考前的两个月啊,那时,他们不正应该柔情蜜意地在一块儿相处么,她根本还没有见过贺兰桀!
第一次,她萌生了知人知面难知心的恐惧之感,嗓音发抖:“所以,所以后来问出来了么?”
秦霜华诧异:“莺眠,难道你不知道吗?你爹的案子早就已经翻过来了,涉案的童子和那个诬陷你爹的举子都已经供认不讳。圣人继位以后处理的第一个案子就是你爹的,你爹是清白的,正因如此,当年你以崔莺眠之名,才得以入主椒房为后啊。”
崔莺眠脑中一道白光劈过,一时混乱如麻。怎么回事,她确实是不知。但此刻仔细想来,当年她受困东海国,海昏侯的目的既然是要让她行刺贺兰桀,那这种事他必会瞒着不让她知道。再后来,她记忆错乱,迷迷糊糊变成了崔莳,自然更加不会去探究一个无关的崔横岭的旧事。玉京皇宫中记忆复苏,她所想的第一件事便是带着初月逃离,所以也没有……
是啊,倘若她还背负着一个罪臣之女的名号,贺兰桀要如何堵住那悠悠之口,封她为后?
“娘。”
崔莺眠揉着额头,神色痛苦。
“所以是我错怪他了。”
她还在为这件事耿耿于怀,也没有弄明真相。
“那后来,爹又是怎么……”
秦霜华见崔莺眠脸色不对,让她要不先躺一会休息片刻,想是连夜赶来,身体毕竟疲累,但崔莺眠坚持不肯,一定要盘根问底,秦霜华素知她脾性,便不再劝,来到她的身后,轻轻为她揉起眼窝缓解疲劳,又说了下去。
“太子认为你爹极有可能无罪,便令我们暗中归京,先安顿下来,做好与人证对簿公堂的准备。但你爹倔牛脾气执意不肯,说自己仍旧是罪臣之身,罪未洗脱,不可潜逃,否则有负朝廷深恩。莺眠你是知道你爹那个人的,我劝说他不过,只好陪他留了下来,你祖母还有叔伯侄儿,他们后来也没回玉京,听说是回到了江南那座老宅,我不知道,也没去江南老家找过,只偶尔书信往来。你爹,都说过刚易折,在他身上是真真印证了十全十,我们这种打江南来的人,习惯玉京的水土都用了好几年,那西北的风沙更加扛不住,你爹没在那里待多久,就染上了病。起初只是咳得厉害,后来连续地开始发热,身上到处红疹,找了几个大夫,说是水土不服,可是都治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