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京卓是名满天下的少年将军,自然不是那等有人迟疑却近乎直勾勾一直看着自己,都未有察觉的草包。
微带杀气的眼锋随意扫了一眼那打量起自己便没完没了的人,却意外地发现,那人竟是原不可能在宫外遇到的人。
霜华被杜京卓似有诧异地挑眉看过来的视线打量着,心中虽然略有些七上八下的迟疑与忐忑,但面上却不动声色地恭顺笑了一下。
“杜小将军。”
杜京卓不过随意扫量了一眼垂首恭敬行礼的霜华,旋即挥手示意她起身,然后语气散漫地淡声问她。
“你不是陛下身边自幼伺/候的吗,怎么在这里?”
霜华毫无慌乱,微微一笑,将被遣去贺家之前便已准备好的说辞缓声道来:“奴婢年纪大了,陛下宽宏大量,便赦了奴婢出宫,奴婢如今在宫外做事。”
不晓得是否真的听信了她的这个说辞,杜京卓只是随意颔首,便将视线自霜华身上移开,显然并无兴致与她多言的模样。
因着山风袭卷,与跳马时无从顾及的决绝,当下应岚出行时所戴的软纱帷帽已然被山风刮走,不见了踪影。
此时回着话,霜华面上的笑容恭敬温顺如昔,但人却不偏不倚,恰好挡在了应岚的身前,遮挡住了杜京卓似有似无扫量应岚的那道目光。
杜京卓刚刚自霜华身上移开视线,又落于面前那道鹅黄色纤秀身影上,却未曾料到,霜华又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如墨眼眸中闪过一丝冷淡的不虞,杜京卓目光微有些冷地看着面前恭敬垂首,但行动却已然有些冒犯不敬的霜华。
霜华幼年入宫为婢,自然不会不懂得察言观色。可此时此刻,她虽然晓得自己此举甚为不妥,但却还是依旧挡住了杜京卓看向应岚的视线。
气氛骤然变得微冷起来,不知道是因为秋日风起确是有些萧瑟,还是因为什么旁的原因。
此情此景,当真有些剑拔弩张的意味。
应岚看着站在自己身前,兀自作若无其事模样,实则脊背已然有些过于紧绷僵直的霜华,心中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自己招惹出来的事情,却教别人顶缸受折磨,这种事是应岚做不出来的。
调整了一下面上的神情,应岚终是自霜华的身后走了出来,缓步行至杜京卓的面前,欠身行礼。
“婢子心拙口夯,奴家代她向公子恕罪了。”
说着,应岚浅浅一笑,然后状似无意地抬手抚了抚自己微散的乌发。
杜京卓的目光不自觉被应岚施施然抬起的白皙纤指所吸引,正在这时,他方才注意到,面前女子梳着已婚妇人的发髻。
望着应岚微微被风吹散的如鸦发髻,与她明媚俏丽的面容上那一抹带些礼貌防备的疏离笑容,杜京卓面上的神情始终淡淡的,教人看不出什么情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