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制的调羹不晓得是被掷在了什么地方,先是发出闷闷的声响,旋即便落到了地上,在寂静无声的房间中发出清脆的破碎声。
应岚看着面前的容弘,双眸难以自抑地涌上了酸涩的泪意,但话却是伤人的、寒冷的刻薄。
“容弘,我真恨不得从未遇到过你。”
听她这么说,容弘只觉得心中满是刺痛,他握住应岚瘦削的肩头,哑声道:“阿岚,你先冷静些。”
说着,容弘展臂便要拥应岚入怀,只是应岚立刻悲愤地挣了起来,哪里会如他所愿。
但她本便只是闺阁弱质,如今人又虚弱无力,哪里挣得开容弘的怀抱。
容弘将额头贴在应岚的前额,将她体温微凉的整个人都揽在了自己的怀中,低沉喃喃的声音仿佛是在哀求,“阿岚,不要说这种伤害朕,也伤害自己的话。”
应岚虚弱而疲惫地冷笑了一下,然后反唇相讥道:“那我该说些什么呢?我说什么,陛下又何曾真的听进心里去过呢?”
顿了顿,应岚又毫无情绪起伏地重复了一遍,她已经疲于重复的话,“我说过,我不会做任何人的妾室。”
说罢,应岚便要挣开容弘的怀抱,然后起身下榻,就此离开。
察觉到应岚的挣扎,容弘只是紧紧地揽住她不让她闪避,然后低声在她耳畔同她道:“他是我们的孩子,阿岚,难道你便不想教他光明正大地叫朕一声父皇吗?”
应岚低垂着冷漠的面容,不曾说话,只是手上挣扎的动作未曾停止。
容弘将下颔轻轻地放在应岚的肩头,握住了她推拒的手,顿了顿,又道:“更何况,贺书淮对你……阿岚,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闻言,应岚只觉得心中一直以来悬着的那块大石头终于落了下来,重重地砸在了她的心上,疼痛,又沉闷。
疲惫地阖上了眼睛,再度睁开的时候,应岚的眼睛中已然只剩下了冷冷的寒芒。
她听到自己语气中满是讽意地凄声道:“捕风捉影、子虚乌有的事情陛下信,可是,陛下为什么从来不肯相信我说的话呢?”
容弘不晓得该如何回答应岚的这个问题,明明他应该同她解释,他并非不相信她,而是不能忍受另外一个男子对她的觊觎。
可是话到了嘴边,容弘却又觉得自己甚是可悲可笑,他究竟有何立场与颜面说这句话?这段感情,说到底本来便是在他的强取豪夺之下偷来的、不能见光的。
更何况,明年春里……
此时此刻,容弘忽然觉得自己仿佛是偷窃了别人家珍宝的小贼。一朝被抓到,曾经拥有的欢欣喜悦,只剩下狼狈与留不住的惶恐与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