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角翕动,眼眸半垂的池苒蹲下来捡起被他撕碎的信纸:“有些事,等你情绪稳定一点我们再说,天色不早了,你早点睡。”
她虽然自私又伪善,但答应过的事情从未有过反悔,何况他现在的情况,确实需要冷静一下。
见她要走,瞪大着眼睛不让眼泪滑落的许霖立刻将她书案上的东西噼里啪啦砸在地上,猩红着眼,朝那背对着他的女人咬牙威胁:“你要是敢走!信不信我带着孩子一起死在你面前!”
可他的威胁并没有换来那人的停顿,就连窗外月亮也跟着藏了起来。
有些东西不适合袒露在有光的地方,只适合在潮湿阴暗的角落滋生。
满心烦躁,胸腔中堵着一股郁气的池苒走出院门,正好与听见吵架声赶来的池毓撞见。
提着灯笼的池毓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好几眼,见她脸上并没有被男人抓挠出来的痕迹,才有心情调侃:“我说你和一个怀孕的男人吵什么架,你就不懂得让让他。”
“他在如何,这肚里怀的也是你的孩子,你就不担心将他给气出个好歹来怎么办。”
强颜欢笑的池苒看着二姐,嘴里泛起苦涩:“他想要的太多了,而我又恰巧都给不起。”
“他想要什么。”
“池家三房的正夫身份。”而这个身份,早被她作为交换许给了陆家,无论陆修郢是生是死,这个位置都只能是他一人的。
屋内的许霖在她走后,便是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双手捂住脸,任由大颗大颗眼泪滚落脸颊,雪白贝齿紧咬着下唇不让半点声音泄出。
他明明只是想要同她要一个承诺,并不想要同她发脾气的,他也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
而且他怕,真的怕她会因为此事对他置了气,到时候不只是他,就连孩子她都不要了怎么办。
*
因着一场争吵,池苒便打算去后院里泡个温泉,好缓解一下头疼。
等她带着装衣服的木盆来到白雾袅袅,硫磺味氤氲的温泉,便发现有人比她先来一步。
好在温泉足够大,加上中间还有几块石头为遮挡,倒是免了同人打交道与被看光的窘迫。
正在泡温泉的顾昭月见她进来后,便吓得捂着胸口往下沉,面红耳赤道:“这里是女人澡堂,你一个男人进来做什么!”
一个抬眼过去,池苒便认出了这傻子是谁:“我白日里都同你说过了,要是眼睛不好就去治,省得顶着两个装饰品招摇过市。”
池苒将外衫解去,又当着她的面下了水,迎上她宛如见了鬼的惊恐,冷讽道:“我现在都脱光在你面前了,难不成你还想要说我是个男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