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繁音道好:“我再等会儿,要是没有消息我也去睡了。”
从王妃院子里走出来,她脚下虚浮着,回到她在王府小住的院子里,坐在梳妆镜前也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青宜端来热水给她洗漱,看到她肚子坐在那里抹眼泪,心里便涌出莫大的酸楚来,细声安慰她说:“姑娘别哭了,小公子和姑娘吉人自有天相,定会没事的。”
戚繁音觉得身上太冷,摸到床上拥被坐着。她慢慢点头,但是说不担心,哪里能不担心。因着怀着他的时候吃过堕胎药的关系,他身子骨一直很弱,这也是为什么小时候没把他带在身边的原因,养在王府,有王妃仔细调养,他养得很好。若是带在身边,她未必能照料得这么细致周到。
再想想,这些年自己对他也不够尽心。一则是因为看到他,她总会想起顾衡,倒不是说他不好,而是他实在太好,好得即使分开,也让人长长久久地惦念,惦念多了心里容易生妄想;二则也是她真的太忙,经营一家书院,比掌一个大家还要难,耗费了她许多的精力。
她觉着自己作为一个母亲,实在太疏忽。疏忽得不知道孩子是怎么长大。
这么一通胡思乱想,越想越心焦,心焦之后便是长长久久的自责,自责自己是个不负责任的母亲。
“年年,你究竟去了什么地方?”她喃喃自语,忽然想到之前有人说益州城外有一座老君祠,问卦很灵。便生了心思想去求问一卦。
刚说了,青宜就把她摁回被子里了:“就算是要去老君祠问卦,也得天亮了再去好不好?你歇息下,明儿早上一早我叫你去。”
算是把人劝得不连夜去了,只刚坐下又生了别的主意:“把问神的器皿物什准备好,祭祀牺牲、法器,明儿一早我就沐浴焚香,到老君祠去请卦。”
青宜只好又急急忙忙张罗准备东西。
忙到半夜终于把东西备好,有了挂念,有了寄托,心里稍稍踏实了些。准备好一切,她人疲乏得厉害,歪在榻上阖了一会儿眼。
歪了没一会儿,她就醒了。她很少和年年一起过夜,记得上回他们一起睡还是去年冬天,李恪带两个孩子到书院去找她,那天下了大雪,晚上回王府不便,他们宿在书院。两个小家伙是那么开心,钻在被窝里一声声唤她“阿娘”,早上醒来,年年和她脸对着脸,她问他在看什么,小家伙捧着她的脸重重亲了一口:“阿娘真好看。”
他稚嫩的声音犹在耳畔,想到他们俩现在半点消息也没有,一时懵懵的,巨大的悲伤笼罩住了她,她抬起手,捂住脸庞。
虔诚沐浴焚香后,她便去查看侍女收拾的东西,一样样检查,待东西都收拾齐当了,就教人套了马车,准备去老君祠。
他们出发的时候天还没有亮,到了城门口果然看到兵马司的人还在严查过往车辆,她挑起车帘四下张望,心里空空发冷。护院到前头递牌子,兵马司的人见是益王府的人,便先勘验了身份,令人打开城门,放他们先行。
此时城门等的人发出牢骚,不满道:“我们都等了大半宿了,还不放我们出去,凭什么让他们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