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不明白,为什么过去这么久了,大家都有了自己的新生活,还要相互纠缠。
她颤抖着,哆哆嗦嗦地看着他,声音苍凉,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这一声质问:“你疯了。”
“是,我疯了,确实是疯了。若是不疯,怎么会这么多年一直记挂着你,若是不疯,怎么会看到你在李恪身边嫉妒得发狂,若是不疯……”他眼睛通红地看向戚繁音,双手紧紧捧着她的肩:“音音,你说得没错,我就是个疯子,疯得差点连两个孩子都不放过。”
此话一出,戚繁音的脸色陡然间变得苍白,可以说是毫无血色。
顾衡面沉如水,不见喜怒,只沉静地看她,漆黑的眸子几乎深不见底,像极了暗夜之中的枯井。
“不可以。”戚繁音脸色苍白,嘴唇哆嗦,喃喃说道:“你不可以这样。”
“是,清醒之后我知道我不可以,不该去妒,不该去计较。”顾衡默了片刻,嘲弄地笑笑,自言自语:“音音,你不用拿这种眼神看我,我没动他们。”
戚繁音没有任何反应,只心里漫上冰山,身子好凉好凉。
顾衡从袖子里摸出一把匕首,往她手里塞,然后握着她的手,抵在自己胸口,笑着说道:“我这疯病没好了,要么你杀了我,要么你跟我走。”
戚繁音垂下眼来,咬紧了牙,可那牙关却不停地磕在一起,她的手在抖,身子都僵硬了,无论为何也没办法把削铁如泥的匕首插进顾衡的心窝。
顾衡笑着,可是眼角湿润了:“音音,你舍不得杀我。”
他伸手去抚摸她的脸庞:“那你怜怜我,治治我。”
“你为什么要逼我?”戚繁音有些失控地喊道。
喊出这句话,心里莫名平静了下来,扔了手里的匕首,曜石般的眸子看向顾衡,她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这些年我一直很感念大人的恩德,大人在我心里,一直犹如神兵,是个矜贵自持的君子,可是今天,你把对你所有美好的回忆全都抹杀得一干二净了。”
顾衡怔怔地看着她,良久之后才自嘲地笑了笑,道:“是啊,因为从你离开云京城的那一天起,矜贵自持的顾衡就死了,现在在你面前的只是一个行走的疯子。”
君子的心陪过去的音音一起葬在了云京城外那一座小小的坟冢里。
他弯腰把匕首捡起来,一言不发走出了地牢。
戚繁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书院的,她浑身冷得厉害,仿佛从地狱最深处爬出来的水鬼,浑身直发抖。
顾衡让她三天之后到巡抚衙门找他,到时候他会带她离开益州回京城。
至于益州王的儿媳梵素素如何人间蒸发,他有一百种办法。
两个孩子,她想留下也可以,不想留下他也愿意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