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扬尘息了,徒留守卫的人在原地面面相觑。
马儿急行过山寨,惹来无数人侧目。
坐在院门口玩耍的孩童们见到二小姐怀里抱着受伤的谢公子,露出焦急的目光,立马想要跟上去。
孩子们心思单纯稚嫩,对世间善恶最是敏感。在他们眼里,谢先生虽然总是面色冷淡,教导他们时却十足耐心温柔。如今谢先生受伤,哪里会不担心?
却被闲聊的大人们拉住,“傻孩子,凑什么热闹?”
围观的女人们担忧地向夫君确认不是大伤后,舒了一口气。同时又了然对视一笑,心里琢磨着山寨的确是好久没办喜事。
沈清姝自然不知道事情在山寨里头传成了什么样子,更不知晓山寨的人已经连他们的婚礼都想好了。
浓郁的血腥味令她心下沉,马匹打了个旋急急停在大夫院门口。
大夫正在院子里晾药材,见到谢斯年的模样连忙将人扶近屋子里,忍不住训斥道,“年轻人别不把自己身子当回事,三天两头受伤。”
沈清姝看到谢斯年因为失血过多而苍白的面容,愧疚道,“他是为我挡剑受伤的。”
大夫手上动作微顿,很快掩藏好,“你们这些年轻人整天为了情情爱爱,寻死觅活。”
沈清姝被说得噎住,知道老大夫误解了他们的事情。可她一心记挂谢斯年的伤口,无心反驳。
默不作声的谢斯年见状敛下眼睫,纤长的眼睫挡住眼底细碎的笑。
“好在伤口处理得到位,止血药不错。”大夫看着伤口啧啧两声,“不然被戳了个对穿,早就流血而亡。”
他从柜子里拿出一盒药粉,心疼道,“老夫这药只剩一点了,今日就要败在你们这些小兔崽子手上。忍着点。”
“痛吗?痛就对自己好一点,好好爱护身体。”他将药粉撒在伤口上,见谢斯年面不改色,眉头不由一挑,嘴上轻哼着,手上的动作缓下来。“纵然你不怕疼,也别不拿命当回事。”
谢斯年矜贵地点头。
怕的。沈清姝在心底回答。
谢斯年的体质特殊,痛觉敏锐百倍,只是他从来不会在外人面前表现出虚弱的模样。
前世沈清姝附身在玉佩里时,谢斯年身体远不如这一世康健,起初甚至要依靠轮椅行动。他背脊上一道又一道伤疤纵横成网,狰狞地蜿蜒在白皙的肌肤上。
刺眼而可怖。
大夫说当初没保养好,落下了病根。因而多年来谢斯年时常背脊疼痛,漫漫长夜独自一人坐在窗前,舔舐伤口。
蚀骨锥心的痛从心脏蔓延至身体各处,沈清姝骤然伸手握住他藏在衣袖里的手,果不其然他五指死死攥紧。
若是再过些时辰,怕是要手掌鲜血淋淋。
简直难以想象,如此怕疼的人当初是如何独自揠过受伤的时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