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安坐不住, 径直去内阁找苏晋。当朝官员任免升调秉持知人善用的原则,如果秦珏是那混不吝没本事的,苏晋驳回,他自是无二话。
因着赵子安和苏晋的连襟关系, 朝堂政事上理应避嫌, 可盛京城勋贵皇室间关系复杂, 哪个当官的, 没几个亲戚在朝为同僚。
苏晋抬头看见门口气势汹汹的赵子安,手一伸:“赵大人, 请坐。”
赵子安心中有气,也不像平日那般对着苏晋行礼,大步坐下, 阴阳怪气道:“不知苏大人这是何意?”
苏晋也不绕弯子,直接道:“秦珏等外调地方的官员皆是陛下亲示,于地方历练两三年方可回京述职,臣不敢对陛下阳奉阴违,君令不可违。何况,外放官员回京之际,是以地方政绩和资历的考核结果依次进入六部做事, 秦珏上任不到半年,便深受当地百姓拥戴,若期满, 以他卓越的政绩何愁不能回京。不过早晚之别罢了, 岳父大人何必急于一时?”
王奎攀附上宋国舅才得了兵部库部主事一职, 宋国舅应是打算将王奎培养成左膀右臂,接任兵部侍郎,以图兵部尚书之位。现任兵部尚书年纪渐大, 没几年就该到致仕之龄,王奎有地方资历,胜算极大。
此人能力尚可,只是奈何生了个蠢儿子。
王奎归于宋国舅一党谋求兵部尚书,意图染指兵权,自是为宋家为太子。
太子最近管理潮库河河道修缮一事,收起猎艳猎奇之心,看似知错悔改,至少在玄德帝面前是这么一回事。宋国舅让王奎入兵部的心思,玄德帝怎可能看不出,不过是平西王拥兵西北,有扶持太子之心。
而秦家人去兵部……就不知这位陛下会如何作想?
都抬出当今陛下,赵子安还能说什么,面服心不服。
苏晋掀眼,又提一句:“兵部侍郎的母亲得了痨病,而现任兵部尚书快到致仕之龄……”
赵子安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哪儿还敢跟苏晋辩驳,不由得心服口服。只寻思着让秦珏回京,都忘了这一茬。
兵部侍郎的母亲万一去世,就要丁忧三年,职位必然由下属官员顶替……
“所以,岳父大人觉得以秦珏如今的资历,该回京吗?”苏晋轻飘飘地吐出一句,赵子安擦了擦冷汗,讪讪道,“还是贤婿思虑周全。”
要论伴君,赵子安可远远比不上苏晋。
赵子安赶忙回去重新定名册。
苏晋批改完手头的公文,唇角扯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呵,回京?”
等赵子安再次将名册呈到内阁时,这回苏晋没再说什么,依例呈给玄德帝过目。
玄德帝的目光停留在库部主事名字一栏,停顿片刻,说道:“此人平庸愚蠢,不堪为任,改为杨玄礼任库部主事。”
杨玄礼,何许人也?
早年本在京任职,性子刚正不阿,哪怕玄德帝有失之处,亦是直言纳谏,以祖宗规矩礼法一遍遍地规劝君王,玄德帝受不了此人的犟脾气,便将人打发到外地,眼不见心不烦。杨玄礼现任梁州知府,官阶比库部主事高。这则调令看似降官位,实则明降暗升,不日便是未来的兵部尚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