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妻子在外面胡玩瞎闹,让丈夫白日黑夜的见不到人呢?红烛恐慌,怕林鱼被责怪,赶紧把小丫头叫过来,让她去跑腿叫人。
“不用催,让她玩够。”
屋里忽然传来荣时的声音,依然风清云淡,不辨喜怒,红烛却吓得脸都白了。上次三爷说这句话,是国公府查抄到有人开局赌牌的时候。他也是这样平平淡淡的语气,可第二天那参赌的婆子管事就被活活断手,逐出国公府,扔去了庄子上。
夫人……我可怜的夫人。红烛急得汗都出来了。
林鱼直到快要霄禁才回来,醺醺然一身酒气,脚步踉踉跄跄,走起路来仿佛春风摆柳。
红烛赶紧上前搀扶,一边叫人拿水来洗脸,清口,一边焦急的呼唤林鱼。
“夫人,夫人,快醒醒,大人等着你呢。”
林鱼醉眼昏花,听得半懂半不懂,再抬头,看到一个青衣竹衫的美人,站在廊子下,屋梁上的灯,虚虚罩他一圈光,端的是堆冰砌雪,一身霜寒。
醉成这样,成何体统,荣时眉头微蹙,好似寒冷山巅一阵风吹乱了雪层。
林鱼歪歪头,歪斜几步走过去,三分醉态演绎出七分痴迷,她不怕他,冲着他打量,好奇又纯良,像山野中的鹿。
荣时微微抿唇,当年他们在翠屏山下,林鱼多有这样的眼神,她用这种新奇又异样的眼光看着他,带着试探和觊觎的色彩。
荣时不由得心生不安,那火花似的瞳仁落在肌肤上便好似一颗小火星,他的一身雪寒便瞬间变成了柔软的缎,急匆匆燃烧起来。
他甚至有些局促,自己倒先把视线从林鱼身上收了回来。
“带夫人去洗漱!让厨房送醒酒汤过来。”
他果然还是不喜欢这样的眼神……
荣时的语气依然压的平稳,红烛暗自佩服三爷养性的功夫,明明心里的不满都要变成热水滚出来了,脸上还依然绷得住。
荣时没有理会她们,只是在林鱼欲要倾倒的时候伸手把住,将人拖回屋里。林鱼失忆后并不听话,醉酒后尤甚,她不肯乖乖跟荣时进屋,反同他拉拉扯扯,抓住他宽大的袖子,把头往里面一探:“你藏的什么,这么香。”
荣时吃了一惊,半边身子都僵住,“别钻!”
是户部点的百合香,公屋狭窄,最近来往人多,为了除味儿,那百合香撒了一大把又一大把。荣时不喜欢那味儿,就把自己惯用的白檀香袋儿放在了袖子里。这香原本是林鱼调制的——她以为他喜欢。其实他原本无可无不可,但现在用习惯了就觉得别的味道各种不对。林鱼也浸着这味道浸了三年,脑子记忆没了,身体却还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