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鱼扯了扯嘴角,让自己露出八颗牙,左边三嗓子右边三嗓子,喊完才想到云朵儿难道还能听出人是否面带笑容?姥姥怕不是在哄她。
“阿鱼?阿鱼!真的是你。”
一个穿着蓝布碎花裙子从坡上跑下来,头上梳着一个锥形发髻,戴着一个各色花草编出的花环。“我听第一声觉得奇怪,听第二声又觉得熟悉,后面越听越耳熟。林鱼,真是你!”
林鱼下意识挺背颔首站直,整理好衣服,又抬手摸鬓角。完美而标准的笑容刚挂在脸上,那姑娘便一头撞进了她的怀里,拦腰一抱将她拖起来转了一个圈。
“你,你好呀……”
多年后重逢,没有记忆的阿鱼手足无措。
贵妇人们有礼有节的相处,握手抚背已算亲密,但微妙的,她并不抗拒这种热情洋溢的拥抱。
“你什么好?你怎么回事,”姑娘瞪着林鱼:“你不记得我了?你才走多久就不认识我了!”
林鱼有点愧疚,好似两人当初曾经感情很好,她现在什么都忘了,着实对不住她。
这种感觉很稀奇,她在京城中也谁都不记得,却没有这种心理。她指指头:“我的头撞到了,所以忘掉了一些事情。”看着姑娘漆黑的眸子,林鱼诚恳道歉:“真是对不住。”
姑娘看起来很惊讶。“你在京城遭遇了什么呀,怎么记忆丢了?”
“意外,意外,说不定哪天就想起来了。”
“别的想不起来就算了,”云朵儿拍她肩膀:“你抓鱼输了我,欠我一百个跟斗呢,算上这五年,每年十个的利息,现在一共一百五十个,赶紧翻。”
林鱼眨了眨眼,哎呦一声,娇弱不胜的趴她肩上,“人家在京城丢的不止是记忆,还有体力,筋斗翻不了了。”
云朵儿闻言,气的跺脚:“京城真是可恶,把人都弄坏了”
云朵儿把她带到了一个小小的院子里,竹篱笆围着,不大的三间房,因为年久无人居住,草色深厚,远远望去葱葱郁郁一片。
住了几年华屋玉楼的林鱼对自己乡下的小木屋有过心里预设,她估摸着会有未涂漆的板屋,有竹篱茅舍,有榆柳荫后檐,桃李罗堂前,墙角还有开着白花黄花的藤萝攀爬。
但眼前这个……
“你确定这是我的家不是什么野狐精的巢穴?”
林鱼话音落地,就见一只野鸡哗啦啦从院子里飞走,紧接着还有几只山雀腾空而起。
她回头看云朵儿,一脸残念:“你给我个美人儿,我就能在这里演聊斋了。”
“对哦,”云朵儿所有所思的看着她:“美人,你那个美人儿呢?”
林鱼:……
又来了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种睡了就跑的事情,有损我高洁的人格,我都不稀得跟人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