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鱼心想,也许非礼真得污浊,乱俗就是见不得人,但她对他的情却比山上白云还要纯洁,对他的心却比天中红日还要堂皇正大。
阿鱼?阿鱼!
荣时不断的叫她却都没有回应,他右手鲜血淋漓,要平稳的抱她起来,又使不上力,要左手拉她起身又看不清伤势,只怕推搡中又伤到她。
他想把她背上去,可四周黑乎乎的,灯早就打破了,他在黑暗中一点点摩挲洞壁却摸不到着力点。
夜的风顺着山石缝呼啸,声音尖锐的仿佛鬼哭。
荣时一时间百爪挠心又一筹莫展,只觉平生都没这么无助过。
深山的夜很奇异,坑洞里是沉沉的黑,仿佛所有的光和声都被吞没,呆久了仿佛被吞入猛兽腹中。
头顶的天光出奇的高远,不知何时虫声风声都消失了,天角的月出奇的淡又出奇的白,陷阱里却出奇的静,自己仿佛要被这片空寂消融。
他右臂被竹刀劈开,血流不断,他撕下一片衣服,用左手配合牙齿做了简单的包扎,但是效果不太好,血液依然点点滴滴往下渗。
荣时再怎么心性坚毅也是金尊玉贵的高门公子,并未经历过什么生死攸关的磨难,此刻他守着生死不知的林鱼,心头一阵阵恐惧。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茫然的看着黑与白割裂又交融的荒山高空,薄而小的月亮倒是还在,只是越来越远。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做诗做画会赞美月亮,罔顾照你作诗的灯火。而此刻,天际的月亮高冷而远,心头便只剩灯火。
荣时素来都认为自己的理想,信念,如明月皎皎,而此刻,困居远村寒山,那登阁拜相的理想便离得如此遥远,林鱼的面目却在心中愈发清晰。
他远比自己想象的,更怕失去她。那是所有禅学和再远大的志向都无法麻痹的渴慕。
“阿鱼,阿鱼……”
荣时守在她身边轻轻呼唤,薄软的声音里夹杂着抽泣。“你醒过来好不好。”
“我该怎么办,我要怎样把你带出去?”
“阿鱼”
啪!一只粘着泥土的手忽然拍上他面颊。
“呀?这是谁家美人儿,哭得这么伤心,是准备给我哭出几竿子湘妃竹吗?”
荣时一怔,随即一阵狂喜涌入四肢百骸。“你没事啊?你,没死啊。”
伸手不见五指的墨色里,林鱼听到荣时平素淡雅清越的嗓音完全被惊喜和慌乱和扭曲,感觉到他的泪水和血液浇了自己一脸。
“是啊,我活的好好的,辜负了你要当我“未亡人”的一片真心。”
荣时:“……”
“既然没死就赶紧起来,我们得想办法上去……。”
荣时立即站起身来,也不知守了多久,踉跄退了两步才站稳,他说:“这个高度,一个人没法攀上去,你踩着我的肩膀先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