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老皇帝抱怨几句,这好母后就开始替他说话了。
一股无处发泄的无名之火在心头盘桓, 她脚下步伐越来越快, 出了宫殿, 她坐上马车,直奔诏狱。
“林鱼找荣时,说了些什么?”
“一语未发, 小的一直派人暗中跟着,她远远的看了一眼,就走了,什么都没说。”
云阳公主有些意外,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难道这一对也不例外?
她屈尊来到监牢,俯瞰委顿在地上的男人,珍珠绣鞋染上了灰尘。
荣时在她探究的视线下,手指用力按在草垫上,缓缓直起腰身,靠墙坐了。
“公主玉趾亲临,请恕臣不站起来了。”
他的嗓音有些干哑,神态却依然从容,公主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却并不觉得自己有气势上的优势。
“都说荣相聪慧过人,不如猜猜本宫找你来有什么事?”
荣时飞快得扫了她一眼,又垂下了眼睛,“大约……是来找我吵架的。”
云阳正诧异,又听荣时道:“公主脸上有怨,那种自觉壮志凌云却不被理解的怨和自觉累心劳力对方还不领情的怨混合在一起……跟别人抱怨又未免辱没了身份,所以干脆来找我吵架。”
他的语气微妙一顿,又泰然继续:“怨气太浓重,会让一个正常的人变得阴沉潮湿,就像这监牢,或者街边的一条地沟。”
“监牢困人,怨气囚己,如何破解……”
“擦擦桌子理理杂物?”
“你敢戏弄本宫”
荣时叹息:“肺腑之言。”
他亲测有效奈何方法太质朴了,没人信。
“……你还真是大胆,”公主的胸膛剧烈的起伏了一下,“我真诧异我竟然还没有弄死你。”
“对了,更想弄死你的人是太子,现在他可比我讨厌你,若他登基,你不会有好果子吃。你还不如从了我呢。”
云阳公主蹲下身来,对上他的眼睛:“太子给你的,我和永王都能给你,甚至更多,永王身体孱弱性情憨厚,将来他主政,注定主弱臣强,你不是更好放开手脚?”
荣时垂下了眼睛,苍白的面容仿佛一张纸,一道鼻梁是纸上起伏的褶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