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语气听不出什么来,面上倒是冷了,堂堂君王牵着她的手,与她诉这个苦,韦如是心里头冒出丁点儿愉悦来。
可她从不会说这些,旁人都以为她在宫里煎熬着,其实并不然,她只是陷在两个男人的深情之中左右为难,天底下有几个女人能叫一个皇帝和一个亲王为其争风吃醋呢?
“陛下既然注意到了这细枝末节,那贤妃又算是什么呢?”韦如是难得放下身段,那时语冰按着出身,连做她宫女的都不配,怎么就一跃而起,几乎与她比肩呢?夜里她在软塌上翻来覆地想。
她不信那样一个肤浅可笑、死命钻营没半点高门贵女样的女人能入了皇帝的心。
她心间有一个想法,可不论对谁都不会说,她觉着皇帝是想用那个女人引她吃味,换言之时语冰能登上妃位,全仰仗着她罢了,若她对皇帝好点儿,接受了他的爱意,哪里还有时语冰什么事儿。
“皇上还要继续戏弄那个女人到什么时候?”韦如是微微蹙眉不满道。
皇帝垂眸看着捏在手里的一只纤纤玉手,语气始终不缓不急,“刑部尚书李义手底下不少冤案,等朕抓住了把柄就发落。贤妃是李义送上来的女人,宠幸她升她妃位只是为了打个幌子罢了,叫刑部那伙人先放松警惕,而后再一网打尽、秋后算账。”
听他这么讲,韦如是这几日悬着的心轻轻放下,与她猜的差大不理,不管什么缘由,皇帝只是表面上宠幸那个肤浅的女人。
韦如是心里欢喜,面上依旧冷冷的,“还要多久?臣妾看不得她污了后宫风气,陛下召见她的次数未免太多了,臣妾这倒是知道原由,后宫其他妃嫔都颇有微词......”
皇帝松了手,韦如是只当自己说错了话,手垂道裙侧,心里一下子有空荡荡的没了着落,从前她高傲得像只孔雀,甚至不肯侍寝,现在有了时语冰杵在眼前,她患得患失的。
可下一瞬,皇帝忽得从宝座上起身,抬起手臂抚在她脸侧,撩开鬓发,指尖滑过她耳轮上,轻轻停在了耳坠上。
白皙圆润的耳垂上戴了一副赤金东珠耳坠,两相比较,袖口里那只同样是珍珠的耳坠便次了好几等。
“你说多久便多久。你要朕今夜赐死她,朕即刻命司律去办。”皇帝深邃眼眸里透着真挚的眸光,声音比方才更软和了几分,有点哄人的意思。
韦如是微微垂着头,心中不知是何滋味,指尖勾皇帝的手指示好,其实她知道皇帝对贤妃没什么情意,贤妃也不敢真骑到她头上来,她怕的是皇帝真当自己心里对他没有一丝情意,怕皇帝伤心欲绝,转而将对她的感情给了别人,那于她而言才是真真煎熬。
“还是朝堂的事要紧,臣妾没什么怨言。”听他那样说,她反而不再计较了,心里的气儿也顺了,她要做的便是以高贵的姿态隔岸观火,看着皇帝如何将那个痴心妄想的女人高高捧起,再重重摔下,摔个粉身碎骨,给其他敢削尖了脑袋往龙榻上钻的女人做个榜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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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去皇城郊外的奉天寺祭拜太后当日。
从前都是皇帝与韦如是同坐一辆车舆,其他妃嫔再按照等级分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