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福淡得几乎没有的眉毛微微一抬:“病了也得去,正好掖庭里没有好郎中,你去紫宸殿养着吧。”
我的嘴张成了愚蠢的鸡蛋形:“陛下不是厌烦了我吗!让我去紫宸殿碍什么眼?”
庆福悠悠道:“谁说的?陛下近来心情舒畅,早已原谅了你,要不然会喊你回去吗?机灵着点儿,回去记得给陛下磕头谢恩。”
我垂死挣扎:“我……”
庆福站起身来,鼻孔朝天道:“老夫还要去内侍局挑人,没心思和你磨,限你一柱香时间收拾好,咱们能体体面面地走,若不听话,休怪老夫无情。”
过分!
我抬起虚弱的头,对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悻悻爬起来收拾行李。
夏富贵悄悄从后门溜进来,长吁短叹道:“哎哟缨缨,你这一桶水可是白挨了……”
“都怪狗皇帝!”我委屈地叫了出来,把未完结的蛇蝎美人窝的稿纸统统塞进了夏富贵怀里,愤怒道:“他有毛病吧!不抱着他的大老婆小老婆逍遥去,干嘛非要拿我寻开心!”
夏富贵这回没有捂我的嘴,只是伸手揉了揉我烫烫的脑袋,劝道:“你别气了,气也没用啊,反倒是伤了自个儿的身子……”
他见我低头不语,又把蛇蝎美人窝的稿纸放回到我的行囊里,提议道:“你要实在气不过,下一本就写个更加刺激的本子,比如恶霸流连花丛,最后死于马上风之类的香艳故事,如此一来泄愤赚钱两不误,多好啊。”
我一口老血翻涌上来,夏富贵真是我的事业小福星吧,都到这时候了还在他妈的催稿!
*
带着富贵儿的殷殷期盼,带着一颗沉重的心,我含泪挥别掖庭自由香甜的空气,回到了死气沉沉的紫宸殿。
按照戏本子的套路,我此番回紫宸殿应当画上全包眼线,涂上大红唇,在殿门口露出风轻云淡的微笑,对狗皇帝抛下一句:“从前的沈缨已经死了,老娘现在是黑暗罂粟·沈缨。”
然而想象的画面没有发生,李斯焱今天去宫外办事,我连他的影子都没见着。
晚间,我直挺挺躺在我的榻上,听着小金柳带来的最新情报。
她的八卦没什么稀奇,夏富贵都和我讲过,只有——
“嗯?魏才人来送鸡汤了?”
小金柳在替我缝衣服,点头道:“是啊,魏才人厨艺很好,常来送些汤汤水水的,最近天气转暖,她来得越发勤了。”
病榻上的我立刻来了个标准的仰卧起坐,激动道:“魏才人,就是那个一己之力气得王才人怒撕两柄贡扇的那个魏才人嘛!”
小金柳怔道:“啊,娘子在掖庭也听说了这事吗?”
“哎,宫里哪有不透风的墙,不行,能把芙娘气成这样的女人,我一定要亲自去瞧瞧!”
我兴致说来就来,不顾病中无力的四肢,披衣而起,在小金柳连声慌张的呼唤中跑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