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焱终于想起了屋子里还有我这个大活人,放下表奏,抬起头斜睨了我一眼:
“生病了?”
我擦着鼻子道:“风寒。”
我可怜的小鼻头都快被擦秃噜皮了,一片火辣辣。
他欣赏了一会儿我的窘迫,半晌后,他又低下头,漫不经心地摩挲着新得的金砚滴。
他达到了折磨我的目的,似是快意,又似是怜悯地开口道:“看来你在掖庭里也吃够了苦楚,如今可知道错了吗?”
望着他高高在上,无比欠揍的傲慢劲儿,我很想说真话:老娘没错,以后还敢。
但为了保护我方战友夏富贵,我还是老老实实道:“知道错了。”
一边说,一边用力揉着鼻子压制住打喷嚏的冲动。
或许是我认错认得太干脆,李斯焱明显地愣了一愣,随后坐直了身子仔细打量起我来,一对剑眉缓慢地蹙成了川字。
“你在掖庭受了欺负?”他问道,声音里有隐隐的怒气。
我一噎,被这个问题难住了,说被欺负了吧,满掖庭的人都要哭着喊冤枉,说没人欺负我吧……狗皇帝没准又要起疑,这样夏富贵和我的私交就兜不住了,两个人双双完蛋。
为了躲避这道难题,我装作没听到的样子,又连着打了两个喷嚏。
狗皇是个脑补能手,我心虚的逃避,落在他眼中,那叫委屈地默认,我拿起帕子擦鼻涕,落在他眼中,那叫在掖庭都被作践出病来了。
通过离谱的脑补,他终于对我产生了一丝淡到几乎没有的罪恶感。
李斯焱是个非常傲慢的人,所以他表现罪恶感的方式十分迂回婉转,他哼了一声道:“受着吧,都是你自找的。”
对,你说得都对,我默默地听着,仿佛看到狗皇帝在四处转悠找个台阶下。
可正当我以为他找好了台阶,要一脚跨上去时,他突然话锋一转,冷淡道:
“但你犯此大错,起居郎是没资格再做了,从今往后,去婉儿的宣微殿给她当个侍书吧。”
我刚想答应,猛然发觉哪里不对。
“宣……宣微殿?侍书?”
我着实吃了一惊,手里的帕子吧嗒一下掉在书案上,微微张开了嘴。
妈呀,我以为他转了半天是想找个台阶下把我调回紫宸殿,没想到他直接抓起台阶把我发配到他小老婆那儿了。
见我震惊得跟撞了鬼似的,李斯焱又不耐烦地说了一遍:“就是让你去陪陪婉儿。”
“陪她……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