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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可能是有史以来最快乐的被废郎官,恨不得敲锣打鼓,满宫廷宣告:老娘下岗了,普天同庆!

    与我的快乐对应的是李斯焱的阴郁。

    正当我左右欣赏自己美丽的楷书时,耳畔传来一道阴沉的声音。

    “滚出去。”

    他平静地命令我。

    他的平静是一面湖,看似正常,其实下面藏着一座火山,随时准备喷发。

    我今晚格外听话,他叫滚我就麻利而圆润的地滚,一句话都不多说,站起来草草行了个告退礼,手还没收回来,腿已经迈出了跑路的第一步。

    我感觉自己在奔向自由。

    两步,三步……我的步伐越来越轻快,像三月里翩翩的小雀儿,拍着小翅膀飞向北方。

    迈出奔向自由的第六步,李斯焱突然喊了声我的名字。

    “沈缨。”

    步子停住了,我回过头问道:“陛下还有什么吩咐?”

    我以为他想让我出门时顺便把庆福叫进来。

    李斯焱坐在空旷的御书房里,手里仍捏着那份表奏,平时那股傲慢的伪装此刻分毫不剩,身上散发出浓烈的颓唐与孤独感。

    我很少看到他这副模样,有些不自在地后退了一步。

    我就要走了,他终于愿意正面地,认真地看我一眼,我惊讶地发现他的眼睛竟微微有点湿润,传递出令我不安的讯号。

    我安慰自己:或许是因为今日房里点了不合宜的香,他熏得眼睛疼,想让我把香囊子拿出去呢?

    可他既没有让我叫庆福过来,也没有让我去动那个精致的香球。

    他只是盯着我道:“你看,朕没有你在旁,照样过得开怀。”

    我没有听懂,不确定道:“陛下什么意思?”

    “那日你问朕,朕是不是有点喜欢你。”李斯焱笑了,笑得非常惨淡瘆人:“如今知道答案了吧。”

    我恍然大悟,懂了,原来他在纠结这个事。

    四个月前的老黄历,他居然还一字不差地记得,我顿时感觉一言难尽,妈的,这男人的心眼怎么比针尖还小。

    可我都要走了,当然不想和他一般见识,于是眉眼一弯,给他了一个和颜悦色的笑脸,哄骗他道:

    “那些都是气话,陛下莫往心里去,眼下大家都已晓得了:陛下后宫安宁祥和,娘娘们温柔解语,有我没有都一个样儿,还是没有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