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李斯焱和煦地点了点头,走到一盆牡丹前,垂下眼帘,修长的手指拈住半开不开的魏紫,轻声道:“这么说,朕还应该感谢沈缨了,阴差阳错,凑巧为朕护住了爱妃的性命。”
魏婉儿直直盯着那支被他□□的魏紫,心疼之色溢于言表。
我不像魏婉儿那样含蓄,直截了当道:“陛下,花草亦有灵,你饶了这支牡丹吧。”
“好。”李斯焱爽快地放了手,站在那盆花前,状若不经意道:“你护驾有功,按律应论功行赏,本朝虽然有女子不得入朝的祖训,不过朕可以看在这次的份上为你破次例,出宫后去史馆当差吧,朕点你为从五品兰台令。”
我愣了愣,问道:“……因为我救了你的爱妃吗?”
他沉默一瞬,突然噗嗤一声笑了:“算是吧,沈缨,你熟悉朕的脾性,该知道朕不是个好人,这次难得心软和了一回,就当是补偿你。”
他走过来,轻声道:“不做兰台令也可以,别的在京官职随便你挑,一时想不出的话,就去紫宸殿找庆福开库房,你不是喜欢字画吗?朕那里有的是,你想拿多少就拿多少。”
我皮笑肉不笑道:“陛下真大方。”
我想了一想,再次确认道:“真的什么都可以吗?”
李斯焱露出了桀骜的神情,他道:“朕富有四海,是天下的主人,你想要什么都可以,甚至……你如果想留在宫里,要个一官半职,起居郎,舍人,六局女官,再不济,就去翰林待着,翰林藏书百万,你想看什么都行。”
真是无比诱人的条件啊,我心想,我一贯的梦想就是当国朝第一位正儿八经的女史官,现在这一切都唾手可得了,李斯焱他仍是舍不得我的吧,要不然怎么会拿这样优厚的条件请求我留下,可惜——
“我不要这些。”我凉凉道。
李斯焱身体明显地僵了一僵,蛮横道:“那便开书画馆,做生意,去和你弟弟一起去太学读书,朕都可以为你破例……”
“我要赐婚。”
我的回答言简意赅,掷地有声,两个短短的音节像一道刀光,干脆地斩断了李斯焱还未说出口的话。
他隐隐不安的神情牢牢地凝固在脸上,喉咙中发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单音节,浑身僵硬,像一座骤然而成,品味糟糕的雕塑。
良久,他似是没听清我说的话一样,干涩无比问道:“你……你说什么。”
“我说,让你给我赐婚。”我平淡地道,每一个字都像一柄尖刀一样,死死扎进李斯焱的胸口,让他的脸色越来越惨白,越来越阴沉,到最后竟露出了困兽噬人一样的凶光。
魏婉儿被他掐得痛叫一声,仓皇躲避到了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