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淑,没有人来收回旨意……我可以嫁给孟叙了,呜呜呜……”
最开始还勉强憋着,到后来改作放声大哭,我不敢对着婶子和孟叙这般放纵,怕他们担忧我,但淑淑不一样,她是我最亲近的小丫头,我装坚强瞒得过所有人,唯独瞒不过她。
装出来的坚强终难长久,一旦逮到一个发泄口,那就是像溃堤一样一发不可收拾。
淑淑也在哽咽,任我把眼泪鼻涕都蹭在她的肩膀上,轻轻拍着我的后背道:“过往的事便过去了,娘子的福气在后头。”
我破涕为笑:“嗯,都过去了。”
日色西沉,骤雨初歇,明天是新的一天。
人生长恨水长东
七月初九,大吉大利,宜婚姻嫁娶。
到底还是年轻,我虽然连着熬了两个大夜,但心一旦放下了,顿时就恢复了精神抖擞的状态,甚至在妆师上门之前,在院子里高声吟诵了一长串诗经精选篇目。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我挥拳朗诵,为自己壮胆。
头一回成亲,没什么经验,我脸皮再厚,也是有点小慌张的。
上官兰鄙视我:“……怕什么,直接上去拜堂啊,你怎么回事?进宫两年胆子都变小了。”
一边说,一边往我的妆奁里塞金叶子,上官兰女士在金钱方面从来不吝啬于包养我。
在她来时,妆娘已经把我的脸蛋收拾干净了,时下风气,新嫁娘要绞脸,上膏子,最后还要抹厚厚的脂粉,一套工序下来,我被她捏成了个喜庆的白面团子,婶子和一群年长女性对我的新造型十分满意,上官兰则指着我的小白脸拍桌大笑。
我来回拧着绣连枝兰花的团扇,撒娇道:“孟叙要是和你一样觉得我的妆不好看怎么办?”
上官兰一边笑,一边恶狠狠道:“他敢。”
婚礼流程繁琐,但在娘家这一边的诸多事宜,皆由家人打理,我只管坐在我的小床上和朋友聊天,上官兰女士一言以蔽之:皇帝不急太监急~
婶子今日盛装打扮,站在我院子门口款待宾客,小川则和一众亲戚家的叔伯在外间招待男宾——我家人手太少,乃至于半大的孩子都派出去迎客了。
自我父兄死后,许多人家也与我家断了来往,这桩婚虽然是圣旨赐的,但来道贺的人并不多,便是赏脸来了的人,也大多只点到为止地客气一番罢了。
上官兰见给我添妆的人太少,一时激愤,又想给我荷包里塞钱。
我笑眯眯制止她:“哎呀,面子上的东西,过得去就行了,孟叙俸禄多,穷不着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