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有了孩子,他的父亲就是杀害他亲外祖父与舅舅的的凶手,我该怎么向他提起这些陈年旧事?况且他生长在这样畸形而冷漠的帝王之家,会不会成为第二个李斯焱,又或是第二个被弟弟杀死的先太子?
思及此处,我如坠冰窟,平生演技从没有这样好过,眨了眨眼,两行泪水潸然而下。
“生孩子哪有你想得那么简单?”
“我如今身子骨那么弱,每日两碗汤药灌下去,即使有孕了,也生不出健康的孩子,你是皇家人,你知道一个宠妃诞下的身子不好的孩子在天家有多举步维艰,你舍得让我遭这份罪吗?”
说罢也不等他回答,我自己擦掉了眼泪,拉开门对惠月道:“你给我熬一碗避子汤来。”
惠月眼皮猛地一跳,越过我肩头,看向李斯焱。
我深吸一口气:“没有汤药的话,你去给我弄个麝香的香囊……”
“不必了。”
李斯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惠月,给她端碗避子汤来,用最温和的药材。”
惠月顿了顿,默默点头离开。
他把玩着一只杯子,神色晦暗。
他淡淡道:“你眼下不想生,那就算了,等我们从泰山回来,让范太医先将你的身子调理好了再说。”
“好。”我低声答道:“来日方长。”
他轻轻揉了揉我的脑袋,声音温柔了许多:“朕可以等。”
他确实是在迁就我,可这点迁就在他恶劣的性格底色前不值一提。
*
我们在这座皇家别苑中过了十天无所事事的日子。
白天打猎游玩,晚上泡温泉,腐败奢靡。
在此期间我本着大无畏的游客精神,硬是拖着夜晚使用过度的双腿,把芙蓉苑周边景点统统逛了一遍,并给每一道景点赋诗一首。
离开这儿的前一天,李斯焱问我还有没有没到此一游过的地方,我仔细想了想,答曰无,都去过了。
李斯焱道:“那你明日要不要来随朕一同打猎?”
“打猎?”
我摇了摇头:“你忘了吗,我肩膀有旧伤,再也拉不开弓了。”
“难得来一趟芙蓉苑,不纵马一番未免可惜。”
“不可惜,我本来也不喜欢骑马。”我并没有多大兴致。
有一搭没一搭又商量了几句,李斯焱打算折个衷,由他带我共骑,循着某条小路去山上观景,据他说,太宗朝曾在那儿修过一个亭子,许久未用,荒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