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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背和胳膊还滴着血,他浑不在意地摆摆手,离开前不忘把我被子掖好,顺便带走我吃剩的栗米糊糊碗。

    我把被子一蒙,哽咽出声。

    无缘无故的难过,无缘无故地哭,无缘无故地觉得自己很糟糕,我这样已经两月有余。

    情绪来得像海潮一样凶,我突然发出一声绝望的尖叫,叫声引来了小枝和淑淑,余光中,她们两人惊慌失措地跑到我床前,按住我的肩膀,问我是不是做了噩梦。

    是,此刻的我就像身处于最颠倒荒诞的梦魇之中,天地在眼前崩塌。

    我死死咬着嘴唇,推开淑淑和小枝,强作镇定道:“我没事,只是刚刚看见了一只老鼠,吓到了罢了,你们出去吧,今晚我只想自己静一静。”

    小枝犹豫,可淑淑却目露凝重之色,观察着我的神情道:“娘子,你生病了,情绪难以自主,让我和小枝陪着你可好?”

    我摇头,抹掉脸上的泪痕:“不要,你们都出去,我只想一个人待着。”

    小枝轻轻拉了拉淑淑的袖子。

    淑淑挣扎了好一会儿,才道:“……好,我们就候在耳房里头,娘子有什么想要的只管叫我们便是。”

    我嗯了一声,和缓地点了下头。

    远方传来一声沉闷春雷,雨又下大了一些,沿着瓦片沥沥地滴在庭前。

    我听见大雨中有人轻柔地呼唤我,唤我缨缨,缨缨。

    我的母亲就去世在十几年前,同样的一个雨天里。

    是她来接我了,对不对?

    那一刻,我所有的理智烟消云散,从榻上轻手轻脚地起身,拉开窗户,走入了窗外的茫茫大雨中。

    *

    得益于自小偷溜出门积攒的经验,我轻车熟路地避开了巡逻的家丁侍卫,外面大雨倾盆,视野模糊,没有人注意到沈府西墙处,一道人影踩着角落里的箱笼,轻轻巧巧地纵身跃下了墙头。

    一切好像回到了六岁那年,阿娘新死,我隔着帷幔见了她最后一眼,她脸色苍白,唇角带笑,好似只是睡着了一样。

    哥哥告诉我,阿娘去了很远的地方,不会再回来了。

    母亲离世后不久,阿爹被叫入了宫中,三日未归。

    我拖过几只高高的胡凳,先是踩着它们爬上了树,然后跳出了院墙。

    在那座阔大的宫廷中,我遇见了年少的李斯焱,可当时我尚不知他是我一切不幸的源头,只以为他是个被欺负的小可怜虫。

    我帮了他,他却恩将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