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沿着鹅卵石边上走,眼神凌厉,盯着石子上的已经凝固的斑驳血迹。
每走一步,他的身上便多一分阴寒。
直到走过最后一颗鹅卵石,他已满身肃杀...
正殿内,缘竹静静打坐,阖眼不语。
两个小尼姑端着水,在清洗殿上的血迹...
其余的人在小声议论着,只是她们都避开了妙真,与她隔着一段距离。
妙真心火乱窜,朝着众人喊:“我只是依照规矩,我没错!你们如今是什么意思?”
她这般咄咄逼人,有小尼姑也忍不住了,反驳她:“规矩是没错,可你下手未免太狠了,你这是要将她往死里打!”
“你!”妙真涨得满脸通红。
她本欲反击,可一个影子映入殿中,周遭似有寒意渗入。
缘竹也站起身来,所有人都齐齐望向殿外——
只见那人身上的蟒袍红似滴血,一张面若谪仙的脸庞,却满是阴恻,眼神猩红、尽显阴鸷。
他踏步入殿,众人不寒而栗。
缘竹是认识陈亦行的,如今也知晓他与梵一的关系,心中了然他为何是这副神情。
她恭敬行礼,“贫尼缘竹,见过掌印。”
众尼姑皆惊,瞧着他的打扮便知是东厂的大官,没料想竟是大褚万人之上的司礼监掌印...
她们抖着声音行礼。
殿上的血迹还未完全擦净,陈亦行侧目望着地上...
殿外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顾之渊带着番子赶到,气喘吁吁地跑进殿中。
看见陈亦行此时的模样,他神色一滞。
这些日子有梵一姑娘在,他眼见着大哥身上的冰冷渐渐褪去。
可此时,他觉着那个鸷狠狼戾的大哥又回来了...
“今日,是谁动的手?”
语气冰冷,刺入众人的耳膜。
见众人瑟着肩,不发一语。
陈亦行唇角勾起,语气和缓,可问出的话却让人更惊惧。
他说:“咱家再问一次,是谁。若是无人回答,那今日过后,世上再无普乐庵。”
他已疯魔。
这里沾了她的血,那就只能尽数毁掉。
有人经不住这样的恫吓,哆哆嗦嗦地伸手指认,“...是妙真,是她!”
陈亦行顺着手指看过去。
妙真见已暴露,索性豁出去。她仰着脖子直视陈亦行,“这三道刑罚是普乐庵还俗的规矩,她想要还俗,就必须经受这个。”
说罢,她见陈亦行的笑容更深。
虽说听过不少这位司礼监掌印的传闻,可他竟是如此俊逸的模样,妙真不由的被蛊惑。
她自小被人卖来卖去,根本不知亲人是谁。后来辗转来到普乐庵,虽说缘竹师父对她甚好,可到底比不上她自小带大的梵一。
凭什么?
她根本不比梵一差,为何梵一是下一任庵主的人选。她嫉恨,她故意拉拢庵中一切可以拉拢的人,以便到缘竹师父宣布继任人选的那天,可以与她相抗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