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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会,”李循笑着道:“她一向孝顺懂事,前些日子母亲生了病,她衣不解带的在跟前伺候着,还亲自下厨做了些清淡滋补的膳食,孙儿说不必要她做了,她还……”说着说着住了嘴。

    明熙帝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怎的不继续夸了?”

    李循就有些窘迫地轻咳了一声。

    在明熙帝面前,他毕竟还是个小辈,更何况对方从小还把他亲自带在身边教养了多年,不管从前的恩怨怎么说,他对他还是有几分敬重的。

    “喜欢上那丫头了?”明熙帝挑着眉,笑容里透着几分促狭。

    李循一愣,下意识地否认:“没有……”

    默然片刻,又正色道:“君子寡欲则不役于物,皇爷爷放心,孙儿知道分寸,凡任何事不偏生爱恶,方能成大事。”

    “帝王不能够有软肋,有了软肋就易被有心之人要挟,君子之道如此,为君之道莫若如是,”明熙帝叹了口气,忽拉了李循的手,“翊儿,你会不会觉着是皇爷爷诓你,就是为了不再要你记恨我,没有拦着你皇祖母给你母妃赐下毒酒才告诉你的这些话?”

    李循心肝肺都随着这句话疼了一疼。

    恨吗?

    恨的,他恨皇后祖母,给母妃赐下毒酒。

    恨祖父明熙帝,冤杀大堂兄一家,连坐舅舅和外祖父、任由祖母做下此等荒诞之举。

    更恨亲生父亲,漠视母妃的死亡,眼睁睁的看着母妃七窍流血而死。

    九岁的那一年,他恨所有人,夺走他的至亲骨肉,在他的心口狠狠的扎了一刀子。

    可他也得振作下来,日子还得这么过下去。

    他不能对祖母,祖父,父王,表现出那么一丝一毫的怨恨,因为他是为人子女,因为他是生于皇室,人伦情感,在这个地方最是淡漠。

    “不,”李循沉默片刻,方说道:“孙儿一直都知道,皇爷爷是为了大家,舍弃了小家,没有人可以指责您,包括臣下。”

    “可作为您的孙儿,若说是没有一丝一毫的怨,那是不可能的,”说到这里,他苦笑一声,“还记得当年,皇爷爷拉着大堂兄和孙儿的手,说将来等大堂兄成人了,要亲自为他则一位贤良淑德的太孙妃,等太孙妃生下小太孙,您也要带在身边亲自教导,将他抚育成下一任合格的君王……”

    然而这话说完没多久,他就可以眼睛不眨一下地暗示孙治暗中寻找证据诬陷东宫。

    这就是帝王之心。

    明熙帝听了这话心中长叹,他揉了揉湿润的眼角,“是啊,那个孩子最是忠厚不过,朕当年还怕他降不住下头那些滑不溜手的臣子,可那孩子自小就早慧,不管是文韬还是武略,都从未让朕失望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