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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李循入主东宫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为自己的生母上谥,修建陵寝。

    明明可以留下赵王一命,为东宫博一个仁厚宽待皇叔的贤名,但为了给生母章敬皇后报仇,他宁可背负残忍弑杀的骂名,也要斩杀赵王。

    若不是刻骨的恨,一向清醒的他又怎会在杀死亲叔叔之后又捅死亲堂弟?

    他身上背负了太多太多,却从不轻易吐露于人前,谁又记得,眼前的青年,亦不过才及冠两年。

    世人通常会迷失于一个人的皮相,而对于一个人的内在失去判断。

    顾晏清温声开导,“则翊,逝者已矣,生者如斯,那夜发生的种种也并非你所能预料,嫂嫂临死前都宁死不屈,她若泉下有知,必定不会怨恨你的。”

    不是他所能预料,却是他可以避免。

    她本可以不用死的。

    可惜这世间并无如果。

    李循伸出手,抚在沁凉的玉箫上。

    表面光滑的箫身细看来却有无数的裂痕,这是他即便贵为太子,富有四海也无法改变的事实。

    碎掉的镜子,永远难以重圆。

    “则翊……”

    “孤累了,你下去罢。”李循阖上眼。

    顾晏清不死心,还欲再劝,被李循打断,“不要让孤再说第二遍。”

    顾晏清叹息,他总是这样,孤傲一生,不允许任何人看到他半分狼狈。

    “好,我走。但是则翊,你需明白,这世上还有人在等着你。”

    “我相信你。”

    他深深地望了李循一眼,转身离开。

    殿门阖上的那一刻,李循的背才仿佛是失去了支撑一般坍塌陷落。

    如一棵挺直的松柏,在暴风雨下也会屈服折腰,人前他是沉稳冷静的太子,泰山崩于前不变色,不能流露出丝毫的悲伤、喜怒。

    人后他只是个失去了妻子的丈夫,亦有哀恸、悲怆无从排解。

    愈是悲伤,他便表现的愈是淡然,他一直以为自己可以撑下去,可是,可是只要一想到她……他的心就如同被剜走了一块般锥心蚀骨。

    他佝偻着肩膀,茫然四顾。

    殿门突然被推开,灼灼日光下,走进来一个身着芙蓉色长裙的少女,她手中端着一盏茶,莲步微移,向他款款走来,眼波盈盈地望向他,软声道:“殿下,时辰不早了,歇一歇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