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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殿下一年前吐过几次血之后,身体便不如从前许多,以前能连续熬三四日不眠不休,如今却是熬一夜都会头疼,还总倔着不肯看太医。

    陈风望着愈发浓黑的夜色,心中只能暗暗祈祷,沈虞能尽快过来,了却殿下一桩心愿。

    雨脚如麻,噼啪落于青檐上,墙角芭蕉声潇潇,映在窗边的影子随着狂风左摇右摆。

    采薇将帘拢打下,轻声道:“姑娘,说话这雨就愈下愈大,夜里寒凉,奴婢替您添只暖手炉罢……姑娘,姑娘?”

    “嗯?”好半天沈虞才回过神来,她用香木镇纸压住案上画笺,温声道:“你说什么?我没有听清。”

    采薇笑道:“奴婢说今夜这雨瞧着是要下上一夜,要不要给姑娘烧只袖炉来暖手。”

    沈虞重复,“要下一夜?”

    “看着像是。”

    沈虞柳眉微蹙,“你先下去吧。”

    采薇愣了一下,“是。”

    那细密的雨珠闷声敲打在紧闭的雕花窗棂上,沈虞心神不宁,想临摹几张字帖来平复心绪,不曾想窗外的雨当真是愈下愈大,没有丝毫要停歇的意思,雨线水柱一般自窗棂涌下。

    “采薇,采薇。”

    采薇正在耳房烧袖炉,闻言忙盖上铜扣捧着暖手炉匆匆进来,“姑娘有何吩咐?”

    “去备马,准备好蓑衣雨具。”

    *

    李循在六角亭中已经枯坐了一下午和大半夜,陈风努力想劝走他,他却只一言不发地坐着,望着远处暗潮涌动的南山湖出神。

    当年她亦是在雨中撑伞等他许久也得不到他的半分眼光,如今时过境迁,物是人非,求而不得与情根深种的那个人换成了他。

    曾经无数次的午夜梦回幻想一切能够重来,回到王府时能再见到她那张温柔清浅的笑脸,那些所失去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他的南柯一梦。

    可如今一切成真,他心心念念的小姑娘眼中却早已没了他。

    为什么,沈虞,你骗我不能一直骗我到死。

    为什么要让我知道一切的真相。

    你心悦的那个人不是我,是他,为何偏偏是他,为何?

    李循慢慢低下头,将整张脸都痛苦地埋在手掌中。

    细密的雨丝斜斜落入亭中男人的身上,打湿他乌黑的鬓角,在亭下昏黄角灯的映照下仿若青丝生华发,分外落魄。

    晶莹的水珠“啪嗒”一声自伞檐落下。

    一双被雨水打湿的月白珍珠绣鞋慢慢走上月台,停在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