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妍今日换了一身八九成新的衣物,她衣着朴素,但正所谓粗服蓬发,不掩天姿国色,那种秀丽温婉虽不如郑贵妃这般国色天香更引人注目,但她却清晰地知道自己优势所在。
她人虽低着头,却大着胆子瞥了一眼郑贵妃,倒不是因为她有多美,而是想瞧一瞧她的反应。
郑玉磬注意到了那名宫人的探究目光,她知道有许多人好奇自己,对一个小宫女,特别还是一个被侍卫轻薄调戏的宫人瞧了,不会觉得这一眼有多么冒犯自己,目光和善,并未出口说话。
四目相望,钟妍见她微笑温柔,连忙瞧向自己鞋尖前面的一块方砖。
三殿下额头上那一片已经伤成了这个样子,难道贵妃真的就这样一点也不在意吗?
是宫里的女子都这般善于伪装,还是她已经对旧人没有丝毫的留恋之意了?
显德自然也注意到了圣上的目光,心中也不免叹息。
无论大皇子妃是什么意思,又是怎么把这个人寻来的……可这实在是太像了,举手投足,无不酷似孝慈皇后。
然而这毕竟是在贵妃宫中,圣上这般怕是郑玉磬会拈酸吃醋,他轻声唤了两声,恭请圣裁。
“荒唐!”
圣上皱了眉,这一声呵斥却不知道是在说谁,他望向萧明稷:“江南周转不济的地方已经从户部拨款,国家富庶,太仓之粟,充溢露积于外,又不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大可缓缓图之,你年轻气盛,这般咄咄逼人,臣工惶惶不可终日,朝堂动乱,难道便是好事吗?”
“人谁无错,为人臣者,亦有不易,你清办的这些人中,有不少尚且是朕故交子侄。”圣上语涩微顿,颔首道:“该严查的便严查,其余家境略有不及者稍微放一放,得饶人处且饶人。”
“如今还差多少?”
萧明稷闻言答道:“回圣人的话,十之三四。”
皇帝点了点头,他这个三儿子虽然刻薄,办事又不讲情面,但确实能见到成效,这些也在预料之中:“既然所剩无几,便不必再问了。”
赵婉晴内心一喜,心知这一步是走对了的,有了圣上这话,这桩案子便是一笔勾销,她与夫君总算是能松一口气,连忙跪地谢恩,口称万岁。
萧明辉却是目瞪口呆,贪腐一事最是难办,当年太子势大,他们几个庶子谁也不敢接手,生怕惹恼了储君,唯独这个不起眼的三哥愿意接手这样的脏活累活,这一桩明明就是废太子错了,可圣人偏袒的也太过分了。
但头上负伤的萧明稷却司空见惯,他低头称了一句是,退到一旁站立,岑建业看得懂三殿下如今并不得圣心,没了贵妃催促,自然也不敢上前再料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