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是钟氏没有留下,就算是留下了,又算得了什么,难道还能比得上她重要吗?
宁越自始至终跪在地上听圣上发号施令,岑建业本来就算是医术不错的,要不然圣上也不会叫他来伺候道观里的郑玉磬,而丽妃与惠妃也是生过孩子的,经验更足些,若不论私心行迹,倒是比圣上一个男子更好。
显德立刻领了命,虽然知道圣上情急之下这样说,未必就是指定自己去取令牌,但他觉得现在还是自己不辞辛劳会更好些。
安静守夜的内侍们听见内殿的声音立刻都动了起来,圣上穿好了衣物之后,也不必人抬辇,直接就往锦乐宫去了。
原本黯淡下去的宫闱重新燃起了明灯,虽说紫宸殿伺候的人见过各式各样的大场面,阵脚还不至于一时就乱了,然而从圣驾疾行的速度来瞧,不难看出圣上此刻心中所想。
不同于往日锦乐宫的祥和静谧、宫门落锁,今夜宫人们全部都严阵以待,不断在内殿进进出出。
那喧嚣吵闹掩盖了内殿的动静,但圣上仍觉得自己听见了郑玉磬的哭声与痛苦呻|吟。
她在哭,都要把人的心哭碎了。
不过那哭声很快又没了,像是他的错觉一般。
圣上往前的脚步顿了顿,见岑建业出来叩头,站在原地闭了闭眼睛镇定,以手覆额,掩住了面上的疲惫……与不属于帝王的脆弱,沉声问道:“贵妃如今怎么样了,怎么听不见她的声音了?”
“回圣人的话,贵妃如今生产,得咬了东西用力,因此不能发声,只是娘娘情状万分凶险,怕是有些不大好……”岑建业怕圣上骤然发怒,要了他性命,慌忙请罪道:“是臣无用,还请圣人准臣将功赎罪!”
“你是无用,”圣上冷冷道:“朕将贵妃交由你们照料,难道就是照料成这般吗?”
皇帝这个时候说气话归气话,但还是挥手叫他进去伺候了,他无力地在外间踱步,宁越安排了一处安静些的侧殿请圣上暂且歇息,见圣上并不理人,亲自为圣上搬了座椅过来,天子也只瞧了一眼,并没有坐下的意思。
宁越看了看,郑玉磬事先是问过太医,等到圣上来的时候,女子生产过程之中相对于平缓的时期早便过去了,剩余的只有最凄楚的时刻。
他心里放不下,向圣上告了一声罪,左右有紫宸殿的内侍宫人在,他便是不在外殿,也没人敢短了天子的服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