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葳蕤轩是长安有名的首饰铺子,很多达官贵人家的娘子都喜欢他家,他瞥见郑玉磬站在门口止不住的艳羡,想着给她选几样她会喜欢的款式,省得她这样羡慕别人家的姑娘。
他有许多话想同她说,他想说“音音,我从未负过你,也知道圣上赐婚你身不由己,你别生我的气,以后等我坐上那个位置,一定会空着后位给你。”
然而等她一脸紧张不安上来的时候,气定神闲地他张了张口,淡淡道了一句:“你终于来了。”
但是郑玉磬却既没有留意到他的豆沙奶糕,也没有收他一分一毫的金首饰。
她像回忆里那般无数次地严词拒绝了他,甚至不愿意承认一点还对他残存的情谊。
那个狠心且美丽的女子说:“殿下,我不要做皇后,以后你我各自婚娶,两不相问,可好?”
说着,郑玉磬甚至有意无意地回头去瞧他,与那双痛苦的眼睛撞了个正着。
她却满不在乎地笑了。
郑贵妃的美丽自然是压倒六宫,但是萧明稷见了却只觉得怒不可遏,偏偏喉咙里像是被堵了一团气,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
万福正在外间打盹,忽然听见殿下里面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吓得立刻跳了起来,昏头昏脑地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闻了提神醒脑的薄荷油,忙不迭入内查看。
“殿下,您这是怎么了?”
萧明稷的帐子是深色的,但是那睡前被内侍掩好的一半已经被人掀开,只是殿下并没有立刻坐起身,而是用被子遮住了身子,沉着脸坐在上面。
那眼神与起伏不定的呼吸都极为异常,大约是做了一个不得了的梦,或许在梦中还杀了人。
万福松了一口气,却听见殿下吩咐道:“去安排些沐浴的冷水来,不用叫人伺候。”
“殿下,这怕是不妥……”万福惊了一惊,这深更半夜的,殿下忽然要冷水沐浴,叫有心的人知道恐怕不好,他小心翼翼道:“殿下,您昨日才旧伤复发,夜里就用了冷水,外人不知道要怎么编排。”
帐中主子的神色并不见好转,过了片刻,才继续同他吩咐道:“那便打一盆洗衣用的清水……过半个时辰再送进来。”
三殿下除了那方焦了一半的桃花绣帕,倒也没有勤俭朴素到需要自己洗衣服的程度,万福看了一眼自家殿下阴沉的面色,不敢劝说什么,应了一声是。
万福为殿下重新掩好了床帐,但是萧明稷重新躺下去的时候心绪仍有起伏。
他眼眸清明,已经没有半点睡意,眼神锐利地望着帐顶,不知该如何评价方才那一场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一场华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