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桩却与我有关,”郑玉磬每每想到那夜道观,自己毫无知觉地奉上了一杯毒酒,“若是当时上皇不去瞧我,大约也不会有今日之祸了。”
她的命可能真的很硬,连尊贵如天子也要受到她的妨碍,日后,世人说起郑贵妃,恐怕免不了说到“红颜祸水”四个字。
他的话里有真有假,但是看见郑玉磬面上的动容时,心里多少也得到了些安慰,面上是带了眼泪的笑意:“上皇有几句留给您的话,怕万一您来的时候不能亲口同您说,所以叫奴婢代为转达。”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上皇说这些虽然无用,但是这些时日,他梦里偶尔回想,除了觉得报应不爽,也时常会惦记起您。”
显德将郑玉磬的神情瞧在眼中,柔声安慰道:“上皇说您没有什么对不起他的地方,能留您在身边数年,成全了上皇的一段念想,已经是心满意足,只是委屈了您,若是将来娘娘想要出宫,不愿意做太后,也是使得的。”
他偷偷去用袖子擦眼泪,声音微有哽咽:“若是您将来不愿意与上皇合葬慕陵,便另择一处,按皇后规制也好。”
圣人一向在意将来地宫能与郑玉磬做一对长久夫妻,然而事到如今,却已经放下了。
郑玉磬也十分惊诧,上皇不止一次同她说起过要合葬的事情,但是到了如今昏迷不醒,反倒是肯放开了?
“奴婢本来以为是上皇神智昏迷,所以说了许多胡话,”显德见郑玉磬有些不信,回忆起上皇当时神情,堆出一个难看的笑容道:“可是上皇说奴婢不懂,虽然圣旨里说起过合葬一事,但是地宫里却只有两个陪葬的位置,皇帝也有自己的生母会被追封,您不会高兴的。”
那日上皇难得清醒,说起来这事的时候见到自己身边的亲信痛哭伏地,只是释然笑道:“显德,你有什么好哭的?”
“地宫修建的图纸原本只定了两个位置,已然是很委屈她了,可是人死如灯灭,地宫里的那一位大约会是稷儿的母亲,朕将来也做不了主。”
上皇想了想,似乎有几分难舍地叹道:“可朕舍不得她。”
但是上皇顿了顿,却又自言自语地下定决心道:“还是该放了她,她还有大好的年华,叫音音剩下的日子快活些好了。”
“再给她起一座皇后陵寝,稷儿虽然节俭,不会不同意的,”上皇说到这里的时候自己都多了几分苦涩,“百年之后,也叫她一个人快快活活的,不用在朕身边不自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