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快些长大,但是他长大的速度却总比不上阿娘衰败的迅速,直到这位秦侍中做了他的老师,阿娘身子才逐渐恢复,甚至常常嘱咐他要尊师重道,和秦侍中多亲近些。
她最近甚至有心情在厨艺上琢磨,亲自动手下厨,而即将搬到紫宸殿那位也不在这上面多加管辖,听之任之。
“承蒙老师惦记,阿娘这些时日病好了许多,近来常常亲自下厨做羹汤,”元柏对秦君宜仰头笑道,“枕珠姑姑说,今日的汤盅和糕点都是阿娘做的,瓜果也是阿娘新从贡品里选出来的。”
家丑不可外扬,他能对老师说些什么呢,阿娘尽管成心瞒着他,可他也能瞧出些端倪,元柏低下头用膳,表面上他是与自己的阿爷阿娘日日住在一宫,然而实际上他从来也看不见阿爷,也不怎么能看见阿娘。
反倒是他那位皇兄,时常悄悄将阿娘接到丽景殿去,对待他们母子并没有如宫人私底下担心那般不好,相反的是,他对待长信宫一向是有求必应,便是多难得的东西,皇帝也毫不吝啬,只为讨太后的欢喜。
但越是这样反常的孝顺,他愈发恨这个男子。
秦君宜听了元柏的话,手中的筷箸不自觉伸向了那盘中只有五块的五香米糕,他已经很久没有尝到妻子的手艺了,也就只有原先母亲在世时,才会让几个儿媳常常下厨,叫郑玉磬苦不堪言。
那晶莹透亮的米糕被炭火温着,依旧保存了新磨米粉原本的香气,或许是为了更好入口,郑玉磬做的比一般尺寸略小些,不配着茶吃也不会噎人。
只是他夹起一个入口,面上的神色却变了。
“老师,怎么了?”
元柏见秦君宜神色不大对,似乎以袖掩口,向一侧铜盂中吐了些东西,以为阿娘手艺不好,连忙夹起一个自己面前的尝了尝。
阿娘虽然在宫中一向是养尊处优,可是手艺却也没到叫人忍受不了的程度,阿爷当年尝了一回,那些菜肴比起御厨做的自然是平平无奇,可还是将她夸到了天上去,只不过从此不要她做了而已。
米糕只是磨粉细筛难些,阿娘又没有调别的馅料,但怎么做也不会做得难吃。
“娘娘尊贵,不善厨艺也是正常,或许是动手的时候不小心将沙粒混进去了,”秦君宜攥紧了手中之物,含笑向元柏道:“殿下只管用殿下的就是了,不必总惦记着臣,若是用好了便到书房里温书,臣一会儿会去抽查。”